存在长期的阶层隔离,不是他们母亲的友情就能跨越的。
普通人为生计奔波,操心柴米油盐,他没有那样的真实体验。
她被划入他的世界,被他完全视为青梅竹马,被赋予豁免权,在他家享受到如同宠儿的待遇,她的亲人还是会被他这样俯视。
他忽视了她其实也是普通人。他在审视她家里人时,会伤到她。
他家里没有教会他平等尊重不同阶层的价值观,那是他母亲言传身教也无法渗透的阶层壁垒。
他无法用共情去理解她,只能运用他熟悉的规则,一些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阶层防御。
所以他才轻易信了程揽英教导她要通过婚姻实现阶层提升,轻易信了她拜金。
昨天的甘衡,和今天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甘衡,仿佛不是同一个人。
她在日记里写了那样的话,他误会她妈妈也正常,现在那些误会好像不曾存在过。
他的傲气也烟消云散了,找不到一点往日踪迹。
“程阿姨,有件事忘了跟你说,我最近搬出来住了,租了个两室一厅,也在同心苑。”他主动聊天话家常。
“是吗?这么巧,”程揽英特别惊讶,“几单元几楼呀?”
“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,就在程荔缘对面。”甘衡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。
程揽英听了很惊喜:“那太好了,我朋友介绍说她女儿高考前也住过那边,老学区房环境安静又安全,这样你们可以互相照顾,你妈妈最近太忙了,都没跟我提这个。”
甘衡想到那次有人闯进他屋子,程荔缘还被对方划了一刀。
程揽英慈爱又高兴地看着他,像董芳君一样,或许还比董芳君更放松一点,丝毫不知情,程荔缘都没告诉她。
甘衡胸口泛开层层叠叠的酸重沉滞。他轻率地判断,伤到了程荔缘,也伤到了眼前的女人,她却对自己温暖地笑着。
他
脑海里控制不住,反复回想自己说过的话,那些当时被他视为理所应当的想法。
傲慢又肤浅,只以他自己为中心。
他没有尊重程荔缘,也没有尊重她的妈妈。
甘衡抬头看向程荔缘,程荔缘没有和他对视,目光偏向旁边,正在和黄秋腾的妈妈说话。
他讨厌自己现在终于迟来地醒悟,学会了平视和尊重跟自己不一样的人,左胸绵长的钝痛变得尖锐,人好像都有点站不住,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,起码他知道该怎么做,不会再茫然。
就这样一点点的,慢慢控制住了自己。
程荔缘那边余光看着甘衡和程揽英在互动,心里还是有一点破防。胸口像堵着什么,慢慢在疏通。
久违的酸涩袭上心头,程荔缘安静片刻,知道这只是来自过去的侵入性思维,释放掉就好。
萧阙妈妈姓段,是个很温柔的女士,有雏菊般的气质,跟程荔缘妈妈在聚会上见过,见到很自然随意地搭上她妈妈肩膀,聊了起来,程荔缘过去叫了段阿姨,萧阙妈妈用手抚摸了下她的脸蛋,手指软软的香香的。
“好久不见缘缘,都长成大姑娘了,真漂亮啊三个小姑娘,”萧阙妈妈说,羡慕地望着程荔缘黄秋腾和陈汐溪三个,程荔缘自认普通,不太明白萧阙妈妈说她漂亮,她觉得是萧阙妈妈人好,真心实意地觉得每个小姑娘都好看。
“我弟弟生的就是女儿,萧阙跟他表妹从小打架,他要是有个亲妹妹就好了。”萧阙妈妈对程荔缘她妈妈碎碎念。
“你现在加油,一样能生。”萧阙在旁边事不关己地说,被他妈妈瞪了一眼。
甘衡看着程荔缘的妈妈和萧阙的妈妈聊天,程荔缘和萧阙在旁边,他意识到,程荔缘和萧阙也像一对青梅竹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