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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渊而危 晓梦见我 101597 字 1个月前

但薛府大门没有被过多破坏的痕迹,争斗应当是从府邸里面爆发的。

有人仓皇躲避,一路跑到这里,锁好门窗,但奈何寡不敌众,被人从门外强行打开砍伤,逃命之人跌在了地上,喷溅出血液落到一旁的书册。

魏危抬头看向房梁,上面干干净净。

人应该没有死——或者说至少没有在这里死。

长刀若想要杀人,无论是斩首还是刺心,这间屋子里不可能这么干净。

院中那株柳树是春意最繁盛处,魏危抬起头,隔着重重叠叠的柳叶后,与对面二楼正在盯着底下的那双浅色眼睛静静对视。

**

薛长吉今年十二岁。

此刻她藏在厨房的草堆里,手脚不自在地蜷着。

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后,体力早已消耗殆尽,但她仍然不敢睡。

她睁大眼睛,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。

……

……

两天前,一队商队敲响薛府的大门。

为首的胡人模样的中年人自称为夏无疆,说自己一路从开阳过来做生意,在陈郡前往荥阳的荒路上正好与薛家的薛玉楼薛绯衣偶遇,因此相识。

他听说薛家今年培育出奇异的绿梅,奇货可居也好,看个新鲜也好,想顺路买几株回去。

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好做的,门房进去通传,随后很快大开府门,请商队进来。

**

商队一行三十多人,门房让领头的几位进入正院,其余人就在外院歇息。

薛长吉彼时正在内院爬柳树玩,母亲叫她进房练字,说是有人来了。

薛长吉穿着一件桃红色比甲,脖颈柔软的兔毛将她暖融融地包裹住。

她问:“阿兄阿姐回来了?”

问的是在儒宗求学的薛玉楼与薛绯衣。

母亲笑着回答:“不是,但快了,应当就在这两日。听那位客人说,他们在陈郡还遇见了。”

薛长吉今日的目标是临完一遍《大墙上蒿行》。正在她临窗搓着手预备磨墨时,穿着天青色罗裙的侍女路过,在窗口摆着的小瓷瓶中插入一枝绿梅,笑说今年的绿萼梅开得很好,颜色又漂亮,香气又好闻,明年一定会有更多人来买。

赏梅是一件很风雅的事,但贩梅在其他人眼里就难免沾上了铜臭味。

薛家做的是花木生意,在外人眼里不够体面,但是好在很赚钱。

薛长吉看着窗边那枝孤零零的绿梅,忽然在想:既为此业,则当安之。为什么赏梅以为常,贩梅则以为异?梅就是梅,总不能在他们手中是铜钱,到文人手中就忽然成了花中之魁。如此终是好孤癖之隐,而非好梅。

薛长吉一边这么想,笔下一边临着书帖。

——人生居天壤间,忽如飞鸟栖枯枝。

薛长吉的人生以那支绿梅为分界线,在一夜之间坠入无边深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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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开始是一声恐惧至极的尖叫。

在薛长吉根本看不到的地方,屠杀开始了。

进入正室后,跟着胡商后边的两位男子忽然从腰间抽出了匕首,漫不经心砍向了正在倒茶侍女的脖子。

茶盏碎裂,侍女捂着脖子倒在地上。

一切发生的都太快,没人反应过来,那个青年男子转了转匕首,拽住了倒地侍女的头发,狠狠砍向她头后骨跟脊背连接的地方。

一刀,两刀。

鲜血顿时喷流而出,屋内屏风落满飞红,一颗鲜活的脑袋滚落到薛家长辈的脚下。

夏无疆蹙眉,端起桌上茶盏:“闹什么?”

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还不如一盏茶来得重要。

青年嘻嘻笑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