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的男人喉咙中溢出。
追怜叹了口气,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裴知喻暂住他家客房,方便“照顾”他的这个请求。
回忆到这里,追怜又不禁想起住进来的第二天晚上。
房门被轻轻敲响,她打开门,就看到裴知喻抱着枕头和被子,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。
“怜怜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点可怜的沙哑,“我一个人睡不着,失眠。”
高中时,他们都还在西汀附高时,这个人也常这样跑来她的房间。
追怜沉默了一下,试图保持界限:“裴知喻,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,睡一起不合适。”
他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,眉眼弯起:“没关系啊,我打地铺就行。”
说完,他也不等追怜回应,就非常熟练地抱着被褥挤进门,开始在她床边的地板上铺床,动作流畅自然,仿佛演练过无数次。
追怜想阻止,可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,想到他为自己挡的那一枪,那些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她性子本就软和,此刻更添了几分无奈,最终只能闭了闭眼,随他去了。
从此,他便在她的房间里“安营扎寨”,怎么赶也赶不走。
*
追怜正出神,地铺上的人动了动。
裴知喻的睡眠向来很浅,几乎是她坐起身的瞬间,他就醒了。
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,从下方传来:“怎么了?做噩梦了?”
追怜摇摇头,声音有些干哑:“没有,没事,你继续睡吧。”
她重新躺下,试图再次入睡,却感觉思绪纷乱如麻,在床上翻来覆去,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安稳的姿势。
她睡不着,裴知喻自然也睡不着。
他听着她细微的翻身声,过了一会儿,开口道:“睡不着就别睡了,别勉强自己。”
黑暗中,他的声音很清醒。
追怜叹了口气,坐起身:“嗯。”
“那去露台坐坐?”他提议。
追怜没有反对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二楼的露台。
这里离海近,夜风吹进来时还带着海水的咸涩与冷冽,多少驱散了些室内的沉闷。
月光照下来,照着露台上摆着的画架和各种颜料画笔,都是一些为了符合“禹裴之”这个身份的东西。
裴知喻轻轻按着追怜的肩膀,让她在画架前坐下。
“我记得高中时候,你跟我说过,画画能让你的心情平静。”
他笑了一下,随手拿起一支画笔,递给追怜道,“如果睡不着的话,画会吧,画什么都行。”
追怜握着那支递过来的画笔,她坐在画架前,空白的画布如同虚无的雪原,半天寻觅不到一处落点。
脑海中闪过太多画面——青江的河水,乔洵礼温润的笑脸,裴知喻疯狂的眼神,海边溅开的鲜血……最终,她的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那人身上。
灯火零星,海面是沉郁的深蓝,近乎墨色,与天际模糊地交融在一起。
男人正懒洋洋地坐在露台边缘略高的台面上,身影在夜色中有些单薄。
那夜风撩起他额前细碎的黑发,他侧坐着,一条腿随意地屈起,另一条长腿舒展地伸出去,正俯瞰着脚下沉睡的海滨小城。
他整个人陷在这片夜景里,朦胧却又清晰。
不自觉,追怜竟已落下好几笔。
男人隐约的轮廓与身形在画布上被勾勒出,追怜回过神来,盯着那画布看了半晌,还是搁下画笔。
几秒后,她起身,走向裴知喻。
“裴知喻。”追怜开口叫他的名字。
他闻声,回过头来看她。
那眉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