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不下来。
他渐渐明白过来,这乃是漱尘君的神念在躁动。
正当他燥郁难安时, 耳中红线牵动了两下。
一道清泉甘露似的灵力,慢慢流注进他的神念,浇灭了这口沸锅。
周遭的场景如同泥沙沉淀,转为清晰。
他又能听见师父的声音了。
除此之外,叶霁还听见了多年前的一缕清风,几声蝉鸣。
林述尘望着月色树影里的一道黑影,声音又温又慢, 似乎怕惊扰了什么:“你招惹了铁心帮,今生恐怕就要在逃亡中度过了。倘若你被他们那位帮主抓住……”
树影里那人干脆地道:“那就算他倒霉。”
林述尘皱起了眉头。
懒洋洋躺在树杈间的纪饮霜, 衣裳碎布条似的挂在身上,赤裸着胸膛, 神情却满不在乎。
纪饮霜扬起眉毛道:“他不来惹我也就罢了, 竟敢对我耀武扬威,真是自作自受!只废他一只眼睛,我已是手下留情啦。”
林述尘道:“铁心罗刹虽然蛮横,但也在本地做过不少好事, 并不算是个很坏的人。”
纪饮霜道:“他让手下天罗地网地抓我, 算什么好人?”
林述尘叹了口气:“那是因为你打瞎了他的眼睛。”
纪饮霜不仅不惭愧, 反而露出得色:“好教所有人知道,招惹我的人不会好过的!”
说完,他抬起眼睛,去看林述尘的表情, 想听听这个一本正经的仙门骄子,会说出什么话来。
林述尘停顿了一会,轻轻地问:“你过去常被人欺负么?”
纪饮霜一愣,嘴角习惯先扯起嘲笑的弧度,却并没有笑出来。
过了一会,他才冷笑道:“我说过了,招惹我的人总不会好过的,谁会希望自己不好过,谁又敢来招惹我!下次若再遇见那狗屁罗刹,我就让他——”
纪饮霜从树上倒垂下身体,抱着胳膊,笑嘻嘻和林述尘对视:“就让他当街发失心疯,脱裤自宫。他那样要面子的人,保管醒来后羞得投河自尽。怎么样?”
林述尘只当他又生了鬼点子,深吸一口气:“你别胡闹了。”
“好,我不胡闹。”纪饮霜道,“你跟了我一路,想做什么?”
林述尘忽然有几分窘迫:“我……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。”纪饮霜目光冷冷一闪,“你可不要对我打坏主意,否则我也不会客气的。”
“别误会,”林述尘顶着他冷冷睨视里,上前一步,“我是想问你,愿不愿意去仙门修炼?”
纪饮霜愣住了。
片刻后,他摸着下巴:“长风山的名气可大得很,你又是首徒,千万人仰视。要是我将来比你还厉害,是不是就能当掌门了?”
林述尘本来想说,当掌门还要德才兼备,让众人信服才行。
可徐徐的春风里,纪饮霜的双目张扬而清澈,林述尘仿佛被什么所触动,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好!”纪饮霜从树杈间探下身,凑近林述尘,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,“那我就去。将来若我变得比你更强,你可要说话算话啊。”
树上树下,两人的身影与月色交融,有那么一刻,犹如挚友般亲密。
叶霁默默看着这少年初见的情景,感慨万千,不忍去靠近触碰。
他记忆里的师父与师叔,似乎永远都是冰炭不同炉,从未这样温馨美好。
他还想再多看一眼,可下一刻,这副情景就融化在了万千涟漪中。
忽然间,叶霁感到手掌传来一阵刺痛,低头去看,却是完好无损。
再抬起头,眼前的场景让他的心狠狠一沉。
眼前还是那个少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