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心里可有任何疑惑?”漱尘君朝他转过面来。
“有。”李沉璧说道,“那个陶谷主,不像是个会羞愧自尽的人。”
漱尘君便问:“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“这个人颇有良心,我们要毁掉毒林,他便配合布置,并不见他有什么心疼。还拿出大量珍贵药材,命令门人全部出动,救济中毒的百姓。”
李沉璧的语气,没有丝毫在推测中的迟疑感:“这样的人惹出了乱子,既然选择积极弥补过错,就不会消极以死逃避,况且他也是被仇家陷害,有什么可自裁谢罪的。除非他遇到了什么事,死才他最好的解决方法。”
漱尘君苍白的手指,在石柱上轻轻地敲击,一下一下。
许久,他道:“沉璧,摆渡谷的惨剧,也许还会再次发生。”
李沉璧道:“只要别牵累到长风山就行了。”
漱尘君咳嗽了起来,这下脸也变得和手指一样苍白,只有眼下的皮肤泛起一点红晕。
李沉璧扶着他在亭中坐下,在四壁立了结界,挡住了秋日的寒风。
漱尘君微微一笑,待要说些什么,手里被放了一块温润的物件。
是块手掌大小的石头,通体莹润,在日光下呈现血肉色的淡红,散发出久浸草药的清香。
“摆渡谷送的谢礼里有这块药石,据他们自己的说法,熬炼它费了不少功夫,放在身边能养生调气,”李沉璧道,“我挑了出来,请师父留着。”
有那么一刻,漱尘君从这向来乖僻冷峭的小徒身上,瞧见了叶霁沉稳体贴的影子。
这究竟是无意识的仿效,还是两个人相互浸透久了,举手投足间就会投射对方的习惯呢?
“沉璧,”漱尘君语气变得轻松了起来,“你愿不愿意回答为师一个问题?若答得好,为师也赠你一物如何。”
李沉璧点头:“师父问吧。”
“曾有个人和我说,剑,就是道理。对你而言,什么才是道理?”
李沉璧不假思索:“师兄就是道理。”
漱尘君先是一怔,忍不住笑了:“这么随便回答,看来是并不在乎为师的回赠了?”
“不是随便回答。”李沉璧在他对面端坐着,正色道,“药石是我替师兄献给师父的心意,本来就不图什么回报。今日就和师父坦诚了吧,我爱师兄,胜乎世上的一切,师兄的道理就是我的准则。我这辈子宁死也不会背叛他。”
漱尘君静静地看了小徒弟一会,面上没有惊异,反而浅笑:“……这样也好。这样极好。”
李沉璧长松一口气,心里暗自喜悦。漱尘君忽然问:“小霁的那把新剑,他用得可还顺手?”
李沉璧正高兴中,闻言把脸一绷,有些赌气地道:“好得很,我看他简直爱不释手。”
漱尘君无言片刻,站了起来,李沉璧只觉得眼前白影飘闪,一脉如水的剑光,从漱尘君的袖中飞出,直射面门!
那一刻,李沉璧犹如被长江上的风浪卷在中央。
那拂面而来、浩淼无垠的剑气,甚至无关用剑者修为的强盛,就是来自于漱尘君对剑的掌控,来自于他已入化境的剑招本身。
李沉璧心念电转,立即运转灵力,缓冲那股剑气。接着他整个人如江上娴熟弄船的渔夫,以一个极刁钻灵巧的姿势,探身进入“风浪”中,摸索到了那抹流水剑光。
两指闪电般夹住剑柄,李沉璧顺势一抽——抽出了一脉清亮如流水的长剑。
李沉璧捧剑发愣。
两人过了这一招,漱尘君按下胸腹中涌起的咳嗽感,扶着柱子重新坐下,带着几分慈爱与欣赏看着他。
“当年,我请铸剑大师云无论先生铸了两把剑。这两把剑出自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