绰绰的倩影看得清晰。
文慎仰颈躺在那经久未用的蓮花浴缶中,自冰潭里涌出的水已经变得温热,雪白的脖颈上还留着几枚青紫的痕迹,往下,昔日平坦细腻的地方挺起两片小丘……不知在这儿泡了多久,脸上竟没了一丝血色,平日里那张清冷矜傲的脸就这般了无生气地泛着寒青,乌密睫绒扑在眼窝,右眼下那颗淡红的小痣都被遮掩得不甚分明。
“慎儿……”
他压低声音,模仿着虞望的语调,慢慢探进温热的浴水中,看着文慎痛苦却昳美的脸,大手直奔他朝思暮想的地方,速战速决。预想中雪腻肿润的触感到来之前,先碰到的却是一条被紧紧裹住的硬木制成的长鱼,虞九愣了愣,捉住鱼身往外抽了抽,文慎竟猝然睁眼,扬起手使尽浑身的力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。
“啪!”
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太重了,虞九风吹日晒的脸居然立马火辣辣地浮肿起来,最引以为傲的能够百丈辨音的耳朵阵阵嗡鸣,嘴角渗血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。有这一巴掌在,之前文慎甩到虞望脸上的都变成了挠痒痒。虞九捂着脸,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眼前这看似纯澈无害的美人手里也淌着浓黑的血。
文慎从水里坐起来,扯下手边高悬的一帘白紗,转身将轻纱披在身上,可那纱实在太薄了,披了两层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不少香艳迷人的春色,只可惜虞九刚站起来,还没来得及睁开被扇肿的左眼细看,一声细微的鸣啸,一枚鎏有虞氏家纹的长箭便钉穿了他的前额——
虞九瞪大双眼,鲜红的血从眉心的箭镞旁缓缓渗出,耳边什么都已经不甚清晰,他死死地盯着文慎,喉咙嗬嗬急欲说出什么,文慎却只是越过他的肩膀,看见那张沉黑如渊的脸。
“哥……”
虞九僵直地往前倒,前额再一次重重地磕到了莲花浴缶的花瓣边缘,他竭力地翻着眼皮,终于马上就要在死前如愿以偿地窥见文慎底下那销魂的口器,却只见一只戴着翡翠扳指的大掌先一步横插过来,掌心稍稍拢起,轻易兜住了文慎所有的秘密。
第96章 黑隼 别这么凶。
文慎一闻到虞望身上熟悉的沉香气息就松了口气, 骤然卸力倒在虞望懷里。虞望抬腿将虞九的腦袋踢向另一边,敛眸看着他死不瞑目的脸——这張他曾经不言而信的脸,不知想了些什么, 直到文慎把他的手当成那硬木做的鱼儿, 耳畔传来低声哭吟时,虞望才收回目光, 低头親了親文慎苍白泛青的脸。
“别怕。”
他收回手, 却引得文慎哭得更伤心了,虞望还没彻底搞清楚情况。为什么阿慎会在这边沐浴, 身上还这样冰冷,虞九为什么能精准无疑地找到这里,又是何时对阿慎执念如此之深?
“哥哥……”文慎的嗓子好沙哑, 听着像是燒得很干涩,但他身上并不烫,虞望脱下外袍,将他从浴水中裹抱起来,一言不发地,绕过虞九的尸体。
文慎似乎能感受到他现在心情很不好,瞥了眼地上的尸体, 腦袋疼得厉害, 却还是艰難地转了转,蹭了蹭虞望紧绷的脖颈。
“哪儿不舒服?”虞望接过十九呈来的白叠,先给文慎擦了擦长发, 然后回到卧室,展开薄被裹住文慎冰冷的身体。文慎熱得難受,却没有拒绝虞望的动作,只希望虞望把他裹紧之后能够好好親他一会儿, 于是微微仰着脑袋,苍白的唇瓣随着呼吸乖巧地翕合。
“说话。”虞望怒火未散,又親手杀了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暗卫,眼下没有太大兴致和文慎做那些事,态度也不自觉地有些强硬。
文慎突然就特别委屈。
他摇摇头,埋在虞望宽悍的肩膀上,攥住虞望的衣袖,忍着痛痒闷闷地哭出声来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只觉得特别丢脸,还害得虞望亲手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