胖墩,淡淡嘱咐,“取件干净衣袍,送到水房来。”
小胖墩这几日,被冷漠无情男子使唤的晕头转向,尤其是扶着他在外头复建走练时,男子就是龟毛事多,不是让他取这就是取那,他一双小胖腿,这几日又变得细长许多。
但他敢怒不敢言,瞪着喷着火苗乌黑瞳孔,
噘着能挂油壶的嘴,小胖墩踩着黑靴子,噔噔噔去西侧炕屋子里的箱笼里,给男子翻找宽大干净的衣袍。
殷稷沐浴换过干净衣袍,冷漠发梢半湿半干,半垂耷拉在他腰际,他抬手不紧不慢,规整着宽大袖摆,缓缓从里踱步出来。
家里这几日总是有乡民进进出出,吊梢着一双眼,暗暗悄咪咪打量着他,
像打量什么稀罕物种一样。
殷稷不喜这种冒犯眼神,
却薄唇微动,没有张口说些什么。
这几日在外复建走练,支走那盯梢一样烦人小胖墩,他已然将信弹简陋制作出来,虽简陋,但烟火效果一样,
只等着寻到一个好时机,放空信弹,等着他忠心耿耿,武力高强的暗卫,来寻他便是。
殷稷从不怀疑,他暗卫身手能力,既然当初能被帝祖选中,自小接受训练,护佑在他身旁,自然有旁人无法比拟的过人之处。
一旦暗卫找来,必然就不会再有这场婚礼,他更不用撂跑入榻,勉强自己宠幸那小女子。
殷稷阖眸,缓缓沉思着。
下午时分,家里又来乱七八糟一波人马,乌泱泱涌进来,是帮着小女子布置新婚之房的,家里添置许多新柜子,都是找村子里木匠新打出来的家具。
许多用旧,或是有些年头的家具都被小女子处理掉,或扔或送人了。
家里一群人进进出出,打扫着这间桃花院子。
殷稷捧着一本不知从哪翻拿出来的书,交叠着一双大长腿,披着半湿半干的黑发,缓步踱到桃花大树下,弯下高大身躯,往后倚了倚,靠枕在身后摇椅上,抬指一页页漫不经心看过去。
“这个,这个,还有这个,这些都不要,拿出去送给村民,若无人要就劈掉当柴火烧,都清理干干净净,将新打的小心搬进来摆好,”桑娘掳着堆褶莲花一样的轻薄袖摆,
挥手一个棒槌敲打过去,“王逵你给我轻手轻脚点,我新打的柜子,给我弄坏了,看我收拾不收拾你。”
“……诶……疼,知道知道,我就是磕坏我自个,也肯定不会把你柜子碰坏成不?真是的,就不能下手轻点,”他小声嘀嘀咕咕着,就算他皮糙肉厚,也抗不住她那力道啊……
殷稷躺在桃花大树下,摇椅轻摆摇动,舒适地细小晃动弧度,让男子慵懒眯了眯眼,
他拢挥了一下宽大袖摆,抬指去勾案桌上的白玉瓷壶,弯斜,将酒液就壶嘴里倾倒出来,杯盏盛满,
他攥着白玉瓷盏递到薄唇边,一饮而尽。
周遭嘈杂之声,全部被殷稷摒弃,
男子阖眸,并不太将这次大婚之礼,放在眼里过。
毕竟信弹已经做成,只要他放空烟弹,就能等到暗卫来救驾,这场婚礼不但不会有,
就连他想将这个村子血洗那条桃花河,都并无伤大雅,
全凭他心虚起伏,有无戮杀兴致罢了。
殷稷就这样冷眼旁观,事不关己地看着小女子,来回忙忙碌碌着,
一张白皙美人靥弯起难掩的兴奋笑容,踩着绣花鞋,嗒嗒来回走动,打扮着这间乡野围着笆篱墙的木屋子。
殷稷一声不语。
*
深夜,子时。
西侧炕屋,
殷稷偏头动了一下高大身躯,眸色深邃,臂膀微微一耸,抽回被小女子枕得有些发麻的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