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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在小声交谈的父母停下讨论,惊慌地看向他,眼眶泛红,令他一时间有些失措。

但是日子没有就这么坏下去。来自遥远城市的初家提出资助贫困学生,名额难得,他因为佼佼过人的中考成绩,获得这一资助名额。

他对资助人知之甚少。只听说,初家的孩子久病不愈,所以他们不仅为自己的孩子祈福治病,也希望能够帮助和他们一样艰难挣扎在困境里的孩子们。

唯一的接触是与初母的一次简短通话,电话那头,女人的声音雍容而温和:“是与付吗?去读书吧,我们乐意帮助优秀的孩子,不求任何回报。”

话音未落,电话里猝不及防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,经过电流的压缩,高频失真。似乎是钢琴,又嘈杂得不像是钢琴,音符跌宕,带着一种野性暴涨的生命力。

温与付愣了一愣,鬼使神差地问:“那是什么音乐?”

初母轻轻一笑:“哦,摇滚吧……我家的孩子好像喜欢这个,病得起不来床,还要听摇滚榜单,真是……他想瞒过我,但怎么可能瞒得过大人呢?小孩子嘛,总是爱标新立异的。”

电话挂断。从此,温与付埋头学业,一路顺顺利利,从名不见经传的山村县城杀出来,接到上游985的录取通知书,走入大学。

他早就规划好了人生。填志愿时,他一心想回家。彼时,还没有“求稳考编”一说,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考公考编,誓要回到家乡,通路造桥,推动经济为人民服务,让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。

中文或者法学比较好。其他文科专业只能考三不限,竞争比较激烈。而他所在的大学,中文系比法学系出名。

为此,他选择了最稳妥的道路。中文系。大学又在三无状态里毕业,无女朋友,无翘课摆烂,无沾染不良陋习。

大四那年,他顺利上岸。

但即将在他准备衣锦还乡的时候,却意外得知了一些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声音——听说资助他直到大学毕业的初家,这段时间陷入前所未有的不合。

那个自小病弱的少爷,刚刚从音乐学院回国,与家里人频繁起冲突,争吵冷战全部试过都拗不回来,甚至闹到关系决裂的地步。

温与付的父母再三叮嘱他:“你得去看看,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。”

于是温与付申请登门拜访,投递履历,锲而不舍持续一周,终于得来一次进入初家的机会。

……不会是摇滚吧。乘坐地铁跨越半座城市,抬手敲门以前,他倏然在心底闪过一缕有些荒谬的念头。如果是,那我得好好劝劝他。

但居然真的是。

他被策反得猝不及防。

走进那栋巨大的别墅,迎接温与付的不是想象中殷实又过度奢靡的会客厅,而是一楼最为开阔的空地,几乎空无一物,只在中央放着一架通体透明的钢琴。

初见鸦就坐在那里。

只有他一个人。白发及腰的少年不坐在钢琴琴凳,而是随意地坐在更高的阖上的钢琴琴盖上。琴面材质全透明,映现午后晴空飞鸟明媚而甜蜜的光线,让他看起来,像是悬浮在一团凝固的彩虹里。

温与付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人。

常年住院吗?但怎么会美得相当凌厉,是与羸弱一词毫不相关的令人心悸的美。

初见鸦懒懒地掀起眼帘,目光自上而下,只用了一秒,就完成了对他的审视。只有一遍。

温与付从小到大无论在哪所学校都是班长或学生会干部,文质彬彬,脾气温吞,善于照顾他人,毕业期更是多出一分即将走入社会的意气风发与少年老成。

无论是谁对他都不会说一句反对的话。

但初见鸦挑了挑眉:“你就是那个班长大人?真是平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