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寻死, 叫人看着她。

窗外,暮色四合,几只乌鸦落在枯枝,叫声嘶哑。

她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,她最恨她自己。

她的目光触及窗台下那盆芍药。

霍彦所赠。

那灼灼的粉红,已经褪色, 只剩下残瓣。

卫君孺却似看见仇人一般,踉跄扑去, 发簪“叮当”落地, 长发披散,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陶盆狠狠掼向青砖地面!

“哗啦——!”

刺耳的碎裂声炸响,泥土四溅,枯萎的花瓣被无情抛起、零落,随即被她缀着珍珠的绣鞋发狠地碾入尘土。她沿着冰冷的廊柱滑坐,捂着脸,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。

卫少儿是这时来了,霍彦也给她下了禁足。

但她以死相逼,最后也不了了之。

她来到这里,替她的不孝子来向阿姊赔不是。

直到她的阿姊看向她,像失了魂一样。

姐妹二人对视,她泪水不自觉滑落。

卫少儿踉跄扑过去,揽住卫君嬬的肩膀。

“阿姊,阿姊。”

霍彦知晓他阿母去见大姨的事,也没拦,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等他将一切处理好后,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痕。

既然东风已起,他便是那最精准的执炬者,会烧尽一切朽木烂叶。

长安的权贵们很快惊觉,霍彦这把火,竟如此精准而猛烈地先焚向了母族卫氏。其速度之快,手段之老辣,与其年轻俊美的面容形成刺目的反差,令人胆寒。

那些依附公孙敬声的党羽、那些借着卫霍权势横行无忌的旁支子弟、贪婪无度的姻亲、跋扈凶悍的门客,贪墨军资、证据确凿者,被毫不留情地明正典刑,血染东市刑场,引来百姓围观唾骂。那些嚣张跋扈、手上沾染人命的,或在巷道与郊野,遭遇种种精心设计的“意外”,悄无声息地从人间蒸发。罪行稍轻却涉足非法盐铁、人口买卖者,则被押上沉重的囚车,在凛冽的春风和漫天尘沙中,哭嚎着流徙向朔方、敦煌等苦寒边塞。

一时之间,死的竟全是原本耀武扬威的卫氏之人。

那些空出来的位置,掌管着卫家庞大产业、日进斗金的肥缺,军中那些虽非核心统帅、却扼守关隘、掌控物资的要职,以及府中手握实权、油水丰厚的管事,霍彦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温情,该杀就杀,该留就留。

旁人以为权力留下的真空被霍彦迅速被填补。他精准的像在把握一勺汤的咸淡。卫青、霍去病麾下那些忠心耿耿、身经百战、伤痕累累的老卒被迅速提拔,填补了武职的空缺。霍彦自己培养多年的工匠之子,被大胆启用,安插在需要精明头脑的位置上。卫家内部那些始终忠于卫青本人,或是早已看清风向、向他兄弟二人靠拢的身家清白的子弟,也得到了重用。

他甚至慷慨地将少数几个无关紧要、但能力尚可的位置,赐予了原本中立、态度暧昧的卫家旁支,以此向外界昭示他那所谓的公正与“唯才是举。

其动作之迅疾,手段之凌厉,效率之高,在长安城几十年的权力倾轧中都属罕见。短短一个月,卫家内部已是天翻地覆,旧有的秩序、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、甚至引以为傲的门楣荣光,都被霍彦用那些卫氏之人的血彻底打碎、重塑。

天早已经变了,属于霍彦的新秩序正在建立。

卫家的大家长卫长君,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巨变,试图以长辈的身份、以卫氏宗主的威严,去找霍彦斡旋、说情。

然而仅仅隔了一天,他和年迈的卫媪,就被霍彦以请长辈安心颐养天年的名义,恭敬而强硬地请回了深宅内院,变相软禁起来,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。

除了本就坚定站在霍彦一边的卫步、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