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陆的脸在阴影里，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，我也还是知道他现在绝对心情正在快速变差。

季蕴敲了敲我的车门，我迟疑了一下，还是把车窗放下。

季蕴脸色淡淡的，看不出什么情绪，可我太熟悉他的情绪了，不由自主对他看似温和的表情感到畏惧。

季蕴很少冷着脸对我，他向来温柔，拥有绝对超乎常人的耐心。他这样会伪装的人，即使是对他最不喜欢的人，也从不会让别人觉得他有一丝厌烦，完美到像个不会发脾气的人。

他只用这样的表情看过我一次，是上次他要带我从陈陆家离开，我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听话的时候。

我被他看了好一会，久到我几乎觉得是不是我的时间比他们都变慢了，不然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是不出声地沉着脸看我。

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季蕴终于微微露出熟悉的笑容，好像刚才那种令人畏惧的沉默只是我的错觉。

“青青怎么玩到这么晚。”他将手放在车门上，缓缓拉开，见我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却不动，又笑了笑，语气仍是温柔，“再晚睡就要头痛了，我们早点回家吧。”

回家吗？

可我不是已经没有家了吗。

我垂下眼睛，觉得应该对他说点什么，可是心口还是闷得让人发不出声音。

明明告诉过自己很多次，都是假的，都是骗我的，如果再上当的话，再经历什么样的嘲笑和玩弄都是我自找的。可是听见他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时候，我还是轻易就觉得心痛。

真没用啊。

“我们不是都到家了，季总就别操心了。”陈陆懒洋洋的声音响起，“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，小林总最想跟季总分享了吧？你现在赶过去还不晚，小林总说不定应酬应付了一整晚，就等和你一起过二人世界呢。”

季蕴根本没有理会陈陆的话，镜片后的眼睛仍是低垂看我：“青青也见到林殊了。”他用的是陈述句，大概对这件事没有疑问，只是又继续道，“他没对你做什么吧？”

我咽了咽口水，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林殊的坏话。

“怎么没有，要不是我，青青就被他骗走了。你能不能好好管管林殊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。”

季蕴微微笑了笑，似乎并没有将陈陆的话放在心上，微微俯下/身，一手伏在我的肩膀上，另一手去解我的安全带。

他离我太近了，几乎贴在我的身上，他身上的气息比以前多了些烟草味，混合着他常用的洗涤剂的味道，让我身体都僵住了。

大概不觉得我胆子那么大，会跟着季蕴下车，所以陈陆看见季蕴动作的时候，眼里满是嘲讽。可是当看见我僵着身体，居然真的就这么被季蕴随手牵着拉下了车，陈陆才微微变了脸色。

“李遇青，你皮痒了。”陈陆皱起眉，脸上露出一丝烦躁，也推开车门从另一边下了车。

季蕴低头看着我，好像没听见陈陆的话，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，将我的手举起来看了看，微微露出笑容，温和道：“青青该剪指甲了，一会回李宅我给你剪。”他顿了顿，又是笑笑，自然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，“之前我说的都是气话，李宅的房间都给你留着。上次你不是选了几条狗，我也都买回去在家里放着，现在还没取名字，还是青青来取吧。”

“季蕴，你是瞎了还是当老子是个死人？在老子家门口你来挖墙脚？”陈陆把我的手从季蕴手里拔出去，手臂搭在我肩上将我环起来，看向季蕴语气狠戾起来，“你要是有什么搞别人老婆的癖好，也得看看对方是谁。”

如果是别人看见陈陆发火，早就吓得半死，像是蒋央、三少那种，估计连吭都不敢再吭一声。

季蕴看着陈陆阴沉的脸色笑了笑，似乎对陈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