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着时,隐约觉着有一只手在腰上动着,她猛地抓住那只手,睁开眼睛。
那只手里正捏着她挂在腰间的荷包,里头放着几两碎银。
母子俩自然不认,反而狡辩是云棠将那荷包强塞到她儿子手里!
云棠许久不曾见过这等胡搅蛮缠之人。
而此时马车正行在山路上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人家一家三口还掌握着马车这一关键行路道具,若此时起了龃龉,被扔在这山沟沟里,怕是江南还没去成,就要被山里的恶狼给叼走了。
好汉不吃眼前亏。
她深吸一口气,扬起嘴角,违心道:“是,我看这娃娃憨厚可爱,这荷包是我给的见面礼呢。”
“哼。”
又是一声冷嗤,方才闭目养神,双手抱胸的小白脸嘲讽地看着她。
云棠白了他一眼,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。
小白脸二话不说,直接抢走孩子手里的荷包扔回她怀里,冷言:“有这么难吗?”
那娃儿立刻哇哇大哭,孩子娘大喊停车,痛骂小白脸和云棠。
骂他俩奸夫淫|妇,男盗女娼,怎么难听怎么骂!
四人下了马车,鹿大被自家婆娘欺压多年,怎敢吱声,只一味转头看天。
云棠被那泼辣的辱骂声吵吵得耳朵疼,又没体力、嗓门和她对骂,只能窝窝囊囊地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,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酥饼,慢吞吞地吃了起来。
酥饼一咬就掉渣,芝麻香混着火腿的咸香,十分诱人。
男娃馋得大哭大闹,云棠见状,在他渴望的目光下,慢吞吞地从包袱里又摸出一块酥饼。
男娃咽了咽口水,直勾勾地盯着那酥饼,却见那那酥饼在他面上晃了一圈,转而递到了小白脸跟前。
小白脸也不客气,接了就大口一咬,空气里的酥饼香更加浓郁。
男娃简直要满地打滚,孩子娘也顾不上骂那两人,啐了他俩一口,双手奋力将儿子拎走。
孤男寡女坐在大石头上,在一阵乌鸦难听的叫声里,目送马车绝尘而去。
云棠吃完酥饼,拍了拍饼渣,也如鹿大一般沧桑且无奈地,抬头看天。
小白脸腿脚不便,还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,晚上恶狼来了,也是个指望不上的。
“你说你,怎么就这么虎呢。”云棠叹了口气,道。
小白脸立刻反唇相讥,坚决不受一丝委屈,“我忍那熊娃忍了半路了!”
“那你怎么就不能再忍半路?有什么火是不能等到了临安再发的呢?”
小白脸眯了眯眼睛,眸光像是沁了冷箭一般,嗖嗖嗖地朝她扎去。
“你脑子是被驴踢过吧?”
“想说什么就说,想干什么就干,怎么着,收拾个熊孩还要挑个良辰吉日!”
“还忍?这么能忍,你是那倭国的乌龟嘛你。”
云棠头疼地闭了闭眼睛,她这是造了什么孽。
不仅被丢在荒郊野外,还要被个小白脸骂。
但不得不说,他说得有几分道理。
很久以前,她也是那般纵情恣意,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变了。
一句话说出口前会在心里反复思量,这句话别人听了会有什么想法,会不会被有心人断章取义,更或者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连累别人。
所以后来,她越来越沉默,能不说就不说。
小白脸见她不吱声,见不得这窝囊样,喝道:“说话!”
云棠舔了舔虎牙,瞧这天高云远的荒凉地儿,被带着丢掉那些小心谨慎,“说什么,说你给官夫人当小白脸嘛!”
“你你你!!!”小白脸瞬间红温,气出了结巴。
云棠一把搂走他的拐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