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会的,他再闲,也不会闲到这程度。”云棠放下银筷,端过旁边的茶盏净口、擦手。
唤水觉得太子妃把这事儿想简单了,劝道:“您如今丹毒已解,但身体仍需好好调养,如今不思饮食,对康泰有碍啊。”
地方不对,人不对,就算活到九十九,又有什么意思。
云棠有时觉着,她若短命,未尝不是件幸事。
但说到这丹毒,太子说是陛下给下的,如今解了毒,陛下焉能同意?
这时候就不怕我把他戴绿帽子的事捅出去了
这里头,有猫腻。
要么,这毒不是陛下手笔,要么,陛下已经无暇顾及她,或者无力顾及她。
这两种情况,都不是她想看到的。
“陛下圣躬安否?”云棠问道。
“听说,太初殿里日日有十多个太医守着,殿下与皇后娘娘也常常去侍疾。”
听起来不大好了,若说这宫里最喜欢陛下身体康泰,再多活几年的,非云棠莫属。
毕竟她此刻深陷东宫,陛下若一去,可不就是太子登基,届时她就是插翅都难逃。
想到此处,不禁打了个寒颤,起身去到正案前,取了三根清香,恭恭敬敬地点了插上,祈祷陛下身体康泰,活到九十九。
“太子妃,吕二姑娘来了。”唤水传话道。
这个月里,吕二姑娘来了好几趟伏波堂,或是给太子妃耍红绸剑看,或者堆雪人给她瞧。
两人走得颇近。
“在廊下摆上茶案,我即刻就来。”云棠道。
待她出去时,吕二姑娘正兴致勃勃地在剪窗花,八仙过海、五福临门、龙凤呈祥等等,剪得活灵活现,十分手巧。
“你这哪儿来的手艺?”
云棠拿起一张八仙过海瞧着,人物个个栩栩如生。
“我娘亲教的,往年过年时娘亲会带着我和妹妹一道剪窗花,娘亲会的更多呢。”吕二姑娘道。
云棠听这话,默默放下窗花,吩咐侍女将窗花贴到各宫窗柩中,沾沾吕二姑娘的福气。
吕长英武艺超群,但脑子里缺根筋,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点都学会,丝毫未察觉到太子妃此刻的情绪。
“殿下,前儿你说我堆的雪人样貌丑,我特意从内侍那讨了小玩意儿,保准您喜欢。”
说着,她走下廊去,抓了一把雪,塞进木头模具里头,用力一压,脱出来个活灵活现的白色小狮子站在云棠脚边。
云棠蹲在一旁看得心动,也拿了个小猴子的模具,两人一会儿就沿着廊边,做了一整排的小雪人。
“殿下要不要送一只给太子爷?”吕长英问道*,“跟我住一个院里的杨姑娘隔三岔五地就往平章台跑,一会儿送燕窝,一会儿送寝衣,殷勤地很。”
云棠不想听太子的事,但面上总要遮掩一二。
“这东西松散,送到平章台定然没了形状,太子也瞧不上这些,咱们自己看就好。”
又转头取笑吕二姑娘,“人家这么上进,你怎么就只知道窝在我这儿摸雪玩儿。”
吕长英摸了摸后脑勺,附在太子妃耳边悄声道。
“我有些怵太子殿下,我爹也怵他,我们一家子都怵他。”
云棠也怵太子,被当成猴儿耍了六七年,现下又把她当只雀儿禁锢在东宫,反正在他这儿,左右当不了人。
方才难得的愉悦,散了个干净。
她走回廊下,就着泥炉烤火取暖,唤水赶忙给她取下手套,又把套着羊绒的手炉放到她怀里。
“殿下,没几日就要除夕夜宴,您会与太子爷一道去吗?”吕长英跟着她走回来,碎碎念,“听说杨姑娘求了皇后娘娘,让她也去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