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进殿悄声收拾了满室的荒唐与狼藉,不敢发出一点声响,生怕招惹殿下不满,落得与太医一般灭顶之灾。
众人退去,李蹊看着寝榻上闭着眼昏睡的人,安静又柔软,全不似方才张牙舞爪、锋芒毕露的模样。
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,又似不舍般亲了亲鼻尖,方起身离开寝殿,去了书房。
张厉知晓殿下心思,虽说都是受杖刑,但三人又有所不同。
俩太医不必说,押上长条凳只管打就是,只需留得一条命即可。
这位名叫唤水的贴身侍女,就不可如此,张厉只叫她在旁边看着那两位受刑,亲耳听着那凄惨的叫声,亲眼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躯体。
唤水双腿发软,跌坐在一旁,双眼发直,亡魂大冒。
“唤水姑姑,请吧。”
张厉见打得差不多了,弹了弹衣袖上的流萤,从圈椅里起身。
见她起不来,下颌一抬示意那执杖刑的宫人过来扶人。
那宫人刚用过劲,手心滚烫,唤水惊恐至极,疯狂推拒那双手。
看着那两人垂挂在长条凳上,冰天雪地,张厉也没有管他们的意思。
“他俩就这样放着?”
张厉一双鹰眼在寒夜里更为冷厉,“那就看你在殿下跟前如何回话了。”
“有工夫关心别人,不如担心你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。”
抬手拎着唤水的后衣领,将人提溜起来,一路提去书房。
太子坐在书案后,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翻着从唤水房内搜出来的无名医策。
左手边放着这三十日来唤水给云棠开的药方。
“说罢,怎么回事。”
唤水早被方才雪地里的那一遭吓破了胆,又看到殿下手里的那本医策,知道瞒不下去了。
抖着嗓子将这医策的前因后果、自己与国师的关系、自己如何用药悉数道来。
张厉在一旁听得冷汗直下。
太子看着手中的医策,面色晦暗不明,“能让云棠恢复记忆?之前为何不报?!”
“奴婢并无十分把握,恐让殿下白高兴一场,故而只是缓缓用药,若当真有效,再向殿下禀明!”
蠢货!
太子在朝堂沉浮久了,一向喜怒不形于色,此时真被个奴婢气到七窍升天!
抬手将那医策飞砸到她的额角,额角瞬间划出一道红痕。
“孤何时要你恢复云棠记忆!”
啊?
唤水没工夫管额角的疼痛,心乱如麻,不是上次吩咐的吗?
也是在这书房?
难道殿下不想要太子妃恢复记忆?
难道是她揣测错了?
“殿下恕罪!”唤水惊恐地哭着频频求饶,“奴婢不知啊!殿下饶命!”
太子冷冷看着眼前的闹剧,费心筹谋、千防万防,谁知道竟毁在一个蠢货手里。
还是个自己招来的蠢货。
外面还有两个血肉模糊的蠢货,当真是蠢成一窝了。
唤水哭哭啼啼,一边表忠心,一边求饶恕。
但她心中着实疑惑,方才诊脉时,太子妃体内的毒素较前消散些许,说明她用的药是对的,只要再吃上个把月,说不准就能痊愈,殿下在生气什么?
事已至此,太子也无可奈何,恢复记忆的云棠虽让人应接不暇,但人既然在他手里,总有办法降伏。
“去煎药罢。”他挥了挥手,不想再看到这痴蠢玩意儿。
唤水手脚并用爬起来,往外走了几步,又抖着走了回来,还是问清楚比较好,怕又会错了意。
“殿下,是,是要我,煎什么什么药。”她闭着眼,声音抖地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