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部和钦天监已经忙得脚不沾地,内廷的二十四衙门也各有各的差事,如今最忙的当属针工局、银作局、尚膳局等,甚至裹挟着云棠也忙碌了起来,日日有人来寻她,这个局的人走了,下个宫的人就来了,烦的人一个头两个大。
现在多吃一口有人盯着,夜间入寝有嬷嬷在外边候着,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睡姿。
当真苦不堪言。
“你莫不是后悔了?”太子单手支着额头,偏头看她。
云棠放下墨条,皱着一张脸看向殿下,说实话知道你家规矩这么大之后,就开始后悔了。
“后悔也来不及了吧?”
太子看着就忍不住上手,捏了捏她的脸颊,顺着往下滑过纤细的肩背,停留在柔韧的腰间。
言语诱惑,“不用管她们,不如夜间来我寝殿安眠?”
云棠把那只在他腰间作怪的手扒下来,心中冷笑,“谢殿下天恩,我与嬷嬷们相处甚好。”
李蹊颇为遗憾,自从他箭伤好转后,云棠就不再在他寝殿留宿。
孤枕难眠的滋味可比那箭伤要难熬许多。
殿下孤枕难眠了,许多尸位素餐的大臣们倒是好睡。
其中最为松泛的大抵是徐阁老,先头被殿下催着逼着为江北又是出钱又是出力,苦不堪言。
如今殿下不管事了,陛下又一向对民生不大上心,他这紧箍咒倏地就松了,任凭陆明多次登门,甚至早朝上当庭上奏,徐阁老都是赖叽叽地应上一句:老臣自当尽心竭力,死而后已。
下了朝呢,出了平章台的殿门,依旧两手一摊,什么都听不见,也看不见,再多说一句便是自己年老体迈,实在不能了。
但他倒也不是一件事不干,他忙着打听殿下身边那位准太子妃的喜好。
早前在书房屏风后遥遥一见,原以为只是宠妾,不成想竟然是准太子妃。
且殿下此次遇刺,他将人护在怀中,自个儿身受重伤,竟将人护得连油皮都没破一块。
此女得殿下如此厚爱,可不就是他平安致仕的好出路。
但他打听了一圈,一应家世、样貌、喜好等等都没个头绪,只知是陆侯府人。
于是他又提着重礼走了一趟陆侯府,门房只说侯夫人有恙,小侯爷不见外客。
但可巧,正好遇见从侯府里出来的太医院前院判-雷知明,说是为府中人医治杖伤。
两人是同乡,私交甚好,当下就相约徐府,摆酒设宴,歌舞在侧。
觥筹交错一番后,酒量浅浅的雷知明搂着徐阁老的肩膀,一会儿哭诉年华老去,力有不逮,一会儿又大笑自己医道老成,即将迎来事业第二春,宏图在望!
徐阁老一把年纪,只想好好揣着脑袋、揣着这些年贪来的钱财回家安享晚年,远没有他这般老骥伏枥的心气。
瞧他喝得差不多了,问道:“你说你之前进了东宫给一位贵女治病?这贵女是谁?”
雷知明坐都坐不稳了,却还有根神经醒着,大掌一挥,将徐阁老推开,“这不能说。”
徐阁老心中早有答案,东宫的贵女,除了那位准太子妃,没有别人,这重要的是要打听出得了什么病,他也要对症送礼不是。
“你也不用瞒我,”徐阁老言语激他,“不就是太子妃殿下,这满朝皆知的事情,你还当个秘密揣着。”
雷知明趴在桌上,脸颊顶着两坨红,“我知道的秘密谁也不知道!你也休想套我话。”
徐阁老摸着白胡须,揣摩着这话,瞧他这样,问是问不出来了。
他挥手招来小厮将人扶着去了客房,又招来一美貌舞姬,低声吩咐了几句,那舞姬便亦往客房去了。
夜至中天,舞姬拢着衣襟从客房走出,给徐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