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景暄直视着她的眼眸,轻声说:“我会登上太子殿下的马车,而你会登上豫王殿下的马车。我们整个返程中,虽然顺路,却不同路。”
薛元音陡然沉默下来,沉默得让秦放都察觉出气氛的不对,找借口溜走了。
此地就剩她与他。
她拨了下耳前的碎发,有点烦躁。她烦躁于他平日不动声色的体贴和细致,总能适时地接话,不让话题落空。
又烦躁于他这偶尔的没眼力劲,总是冷不丁提出一些让人回答不上来的话题。
他不是向来自诩世家公子么?没看见话题都快落到地上去了吗?还不捡起来圆一圆吗?
薛元音慢慢冷了脸,淡淡道:
“你想说什么,想说我和你终究是陌路人,提醒我一下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忘掉,包括那个吻——”
“俏俏。”
章景暄忽然打断她,顿了顿,喉咙间似乎是叹出一声气音。他转过身去,道:
“罢了……怪我,不该把这些说给你听。”
他抬脚离去,走到一半又停下,侧头问道:
“伤口好些了吗?”
薛元音沉默地点了点头,意识到他看不见,回答道:“不影响行动了。”
章景暄微微颔首,道:“那准备一下行囊吧,三日之后,启程归京。”
话罢,他迈步离去-
三日后,农历十月初一,秋日高爽,雨后初晴。
太子殿下和豫王殿下抵达小苍谷,送走了三庆班之后,准备接人返京。
薛元音手臂上缠着绷带,但是已经不影响行动了,她背着包袱出来,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。
一个笑容和煦,通身贵气,瞧着就是浸淫富贵之中长大的人;一个气质深沉凌厉,面色沉肃,威仪自成。
看到薛元音,豫王朝她微微一笑,由于天生是上位者,纵横沙场多年,自带威仪气度,因此这笑意显得不达眼底,让人无端生出几分颤栗。
他在前头停了脚步,声音低沉道:“薛翎,过来。”
薛元音低头应了一声,脚步却有些沉重,低下头说:“回禀豫王殿下,待我去提了赫连跋的尸首,我就随您回京。”
豫王微微颔首,转身回了马车,给她投了一抹眼神,意思是他在马车上等她。
他的目光收回,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终于消失,薛元音轻轻舒了口气。
与豫王殿下不同的是,太子殿下的脾气就好了许多,见到她也能客气地点头,只是在看到走过来的章景暄时,面同上的笑意终于真实热切了几分。
他快步迎了过来,扶起章景暄欲要给他行礼的手臂,温和道:“景暄,此行辛苦你了,可要歇息几日再离去?孤可以回京后同父皇说明情况,无妨的。”
章景暄轻轻摇了摇头,道:
“多谢殿下关心,微臣无碍,行囊早已收拾妥当,即日就能启程。”
他道:“请太子回马车等臣,臣要与旧友叙旧两句。”
太子殿下若有若无地瞥了眼薛元音,没多说什么,应了下来,只是在离开之前额外嘱咐了句:
“莫要耽搁太久,我甚是想念你,想同你在马车上好生手谈一局。”
章景暄作揖,待太子殿下离去,他才放下手,直起身子。
待两人都离开,他转头看向薛元音,轻轻喊了声:
“俏俏。”
薛元音嗯了声,道:“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。”
在章景暄望过来的目光中,她掏出袖子里打磨得光滑平整的小狐狸木雕,递给他道:
“喏,今日是你及冠生辰,送你生辰礼物。”
章景暄有些意外地接过来,打量这个小狐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