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浓被他抱在腿上,坐于这张宽大的官帽椅中。她掀下兜帽,任天光洒落周身。居高临下之际,但见天地浩渺,一股万物皆在脚下的傲然之感油然而生。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,胸中积郁竟扫空大半。
“这官员如此豪奢,难怪因贪污被查。”她轻声叹道,“你说,修建这样一座山庄,得要多少银子?”
覃景尧垂眸一笑,傻浓浓,区区一座山庄在京中高门眼中算得了什么?莫说权贵,便是地方富商,名下别院规模也未必逊色,只不过不敢僭越规制罢了。
对真正显赫之家而言,店铺庄园不过浮财,真正的根基,在于权力、田地、人脉、矿山,以及其中源源不断的矿产。
他低头轻语,“ 浓浓若想建座庄子,莫说为夫,便是你名下也有山产,任你挑选喜欢便是。即便没有天然湖泊,亦可人工开凿。这点心愿,为夫自当为你实现。”
兰浓浓心头一动,仰头眯眼看他,日光在她睫间跳跃:“你既与覃氏断了亲缘,无家族可倚仗,怎会名下有如此多家业?总不会全是陛下与皇后所赐?莫非你这十余年为官,也收了不少孝敬?”
“哈哈哈。”
覃景尧倏尔朗声大笑,仿佛听了极有趣的笑话,直至见她抿唇沉脸,才勉强收声,嗓音里仍带着未尽的笑意。
“好浓浓,若为夫当真受贿,怎忍心拉你入这泥潭,终日担惊受怕?”
见她明眸一瞪欲怒,他忙讨饶地握紧她的手,“莫恼,为夫这便为你一一解惑。”
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,唇角微扬,眸色深邃,语气却格外认真:“我虽不与覃府走动,却未真正断亲。逢年过节,管家仍依旧例往族中送礼。名下这些产业,有帝后所赐,有族中所分,有母族继承,亦有朋友,手下投献。”
他轻握她的手至唇边,低笑:“浓浓需知,钱能生钱的道理。”
兰浓浓指尖被他气息拂得发痒,轻蹙眉头却未抽回,反倒愈发好奇:“听闻你母族郭家盛产玉石,可是真有矿藏?那你名下也有矿吗?”
见她这般追问,覃景尧不由失笑。二人既是至亲夫妻,她往日对他产业的盘查原不过是虚晃一枪,连派人讲解都只当耳旁风。如今既真心想问,他自不会隐瞒。
见他颔首,兰浓浓恍惚片刻,方轻声惊叹:“有矿了不起啊”
说着便靠回他怀中,不再言语。
覃景尧被她那酸溜溜的语气逗笑,见她忽然兴致不高,只当是心里吃味,便与她十指交握,柔声哄道:“我已派人去寻新矿脉,就记在你名下。让我们浓浓也当个了不起的矿主人,可好?”
兰浓浓似已耗尽精神,只低低应了一声。许是这开阔景致令人心静,又或是暖阳照得人慵懒,她闭着眼,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日头仍明晃晃挂着。
一旁平整的草地上已铺好地毯,设妥食案,摆满了精致肴馔。兰浓浓没问他如何在这荒废山庄中变出这些,无非是随行带着或差人送来。
饭后,兰浓浓又觉倦意袭来,眼皮沉得睁不开,整个人软软偎在他怀中,自是再提不起踏青游玩的兴致-
四月春深,万物争发,百花竞放。
兰浓浓却终日懒懒不愿出门。名下产业皆有能人打理,府中事务也有管家与婢女分担,她每日只需听听回禀,拿些主意便好。
闲余时光一多,便又重拾提纯之事。初时撷取鲜花、试炼奇石,而后遍试枝叶沙土、水草珊瑚,兴之所至,更投以府藏药材一一煎煮。
覃景尧难得见她对何事兴致勃勃,自不阻拦,只再三叮嘱她勿要亲手操作,更严令婢女务必以夫人安危为重,绝不可劳累伤神。
于是,尚书令府中依旧终日飘着袅袅烟气,从最初的馥郁芬芳,到枝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