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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覃兰氏,你似乎对自己夫君之症毫不意外,且无半分担忧。你可知他何时患病、所用何方、需调养多久?”
兰浓浓此方从怔忡中回神。身体早已超出负荷,每一寸皆在叫嚣痛楚。她眨了眨眼,未看身侧人神色,僵硬地俯身下拜,神情尽掩于袖摆之间,嗓音沙哑无力,
“回禀娘娘,臣妇无能,未能照料好夫君,请娘娘责罚。”
话一说完,兰浓浓自己便觉可笑又滑稽。她似乎也学会了他那避重就轻的本事。看似答了,实则什么也未言明。
方才那一瞬,她甚至想过索性认下算了。可转念一想,她不能认。她身后还有姑姑们,还有友人。若她被定了谋害重臣,断其子嗣之罪,她们皆要受她牵连。
他不是说一切有他么?那便,将一切都推给他好了。
果不其然,郭皇后因她这句回话怒极反笑,亦更加确信心底那已生根的猜测。竟不顾天子在侧,蓦然起身扬声逼问,
“覃兰氏!你如实答来,辜砚误食的绝育药,可是出自你手!”
“什么?!”
“姨母!”
沉默良久听凭盘问的天子当即挥手。殿内众人无论尊卑,立时噤声。
直至此刻,兰浓浓仍未看清这位执掌江山的天子是何容貌。可在这骤然的死寂中,她忽地真切感受到,来自帝王的凛凛威压,以及杀意。
心跳如遇极险之事,又疾又重地撞击胸口与耳膜。喉间呼吸窒住,脑中阵阵嗡鸣,四肢发软。身体已自发拉响最危险的警报,
害怕自己的生死,乃至她在意之人的性命,尽数系于他人一念之间。
但她的神志却似跳脱了沉重躯壳,将生死置之度外般,异常冷静地等待即将袭来的狂风暴雨。
“陛下容禀!”
身侧忽起的急声打断了天子所布的逼仄威压。兰浓浓绷至极处,不堪重负的身子陡然一松。
“你住口。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。”
天子沉浑的声音响起,不大,却威凛逼人,在寂静殿中如惊雷乍现。
“覃兰氏,方才皇后所言,你如实答来。但有欺君,便是杀头重罪,累及九族。”
兰浓浓心口一紧,头中发麻,心跳骤急。胸肺间空气似被抽空,手脚冰凉,头重脚轻。在这般紧张情势下,她神飞天外般想的竟是,原来被人威胁性命,是这般滋味。
“浓浓!”
身旁人面沉如水,眸深似墨。虽眉宇紧蹙,满面忧急毫不作伪,兰浓浓却看不透他内心分毫。
“你只道不知,余事全推于我。”
他声压得极低,唇形几乎未动。旁观看去,只见他极关切地望她一眼。
兰浓浓收回目光,复双手撑地,面朝下答:“回禀陛下,娘娘。并非出自臣妇之手。”
“如此说来,绝育药一事,便是真的了?”
天子语气淡淡得出结论,下一瞬却雷霆震怒:“来人!”
候在宫门外的宫人忙启门躬身趋近:“请陛下吩咐。”
殿门虽开,却无嘈杂声传入,反比未开时更显死寂。故天子紧接着下达的谕令,真如惊雷震响众人耳际,
“覃兰氏不修妇德,迫害夫君,不堪配为诰命。着即褫夺诰命服制,押赴天牢候审!”
“慢着!陛下息怒!”
今日册封诰命一事已广布天下,却连宫门都未出便要收回成命,且是天子亲口下令褫夺。待消息传开,不论事后能否转圜,她的名声都将彻底扫地,永难抬头。
覃景尧岂能再忍?身形一转便绕至她身后,将人牢牢护在怀中。那些宫人纵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从他怀中强行拽人。
“此事与臣妻全无干系!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