揖。抬臂垂放之间利落自如,全然看不出左臂曾受重创。
“父亲容禀,家中虽好,难免安逸。儿子近两年自觉历练有成,已非吴下阿蒙。如今既领差事在身,自当为朝廷分忧。且此行非独往,尚有几位同僚与我一同归京。且来时受同僚托付代为探望亲眷,因归期紧迫,未及一一走访。今日启程,正可履约代为致意,应能于新岁前将诸位同僚之家思带到。”
王父未只听他片面之词,一双利眸细细审视其神情,眼眸与身形姿态。一个人有无变化,是好是坏,在至亲眼中最是分明。
儿子此番归来,与两年前大不相同,便与信中执笔之人亦有些差异。府中女眷心疼他性情变得这般沉稳,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方磨炼出来,因而这几日嘘寒问暖,裁衣煲汤,或拉着他反复问询,垂泪怜惜。
然王父身为一家之主,对儿子如今这番蜕变倒是乐见其成,甚觉欣慰。从前虽无大过,却过于轻飘,终日玩乐,尚无担当一族荣辱之心力。
字迹如人,信中言辞虽见长进,然元日次日凌晨回府乍见之态,目光坚定,举止沉稳,言之有物,俨然已初具嗣承家业的气度。
惟其如此,他所言方算掷地有声,令人重视。
此刻,王父未从他身上察觉异样,听其所言句句在理,便抚须颔首:“人无信则不立。此番归京紧急,事出有因便且作罢。日后若与人有约,必不可延误。”
他抬起头,儿子已长得比他更高,身躯健硕,看似已能顶风挡雨。至此时,目中只余一片疼爱与克制的不舍,
“原以为此次你可在府中过年此事可与你母亲,祖母,及你姐姐说过了?”
王英焕迎着父亲赞许的目光,胸腔忽如注入暖流,灼得喉头哽塞。同时,亦更坚定心中所念。
他点头一笑,再次抱拳:“儿子来寻父亲前,已向母亲与祖母禀明原委。姐姐处因时不我待,儿子已修书一封,请母亲派人代为转达。此番与父亲拜别后,儿子便即刻出发。”
说罢,他忽地后退一步,撩袍跪下,仰头神情郑重冲父亲道:“此去之后,儿子已下定决心,无朝中旨意,家中无大事,便不再擅离职守。儿子既有幸参与修渠此百年功业,自当兢兢业业完成使命,风光归来。”
“此番离家在外,方知父亲肩负之重。从前儿子轻浮无知,累父亲,母亲与祖母费心。此后必以振我王府门楣为己任,不堕父亲威名!”
儿子志向高远,壮志满怀,身为父亲,王父只有满腹欣慰,势必全力支持。之前顾惜他长途跋涉,妻子与母亲又将人霸占,以致父子二人直至临行前方得交心。
王父连连点头,忙将儿子扶起,连声道“好”。只是想到儿子此去不知何日方归,部中休假三日亦积下诸多公务。他身居要职,一举一动为人瞩目,自不可擅离职守为儿子送行。
眨了眨眼,强压下眼中酸热,他如同自己当年远行时父母所为那般,为儿子掸去肩上浮尘,整了整衣襟,轻拍其臂,最终只道一声“好!”
“且放手去做。为父在此静候我儿凯旋,光耀门楣!”
目送父亲入了兵部大门,身影再不可见,王英焕方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上马,引众人往城门而去——
此时刚过辰时,京城九门已是车马络绎。幸而今日天晴,官道积雪早被扫净。几辆檐下悬着“王”,“付”字牌的鎏金马车徐徐停作一列。
王英姿将女儿交予贴身婢女,嘱咐莫受风寒,便披上大氅下了马车,朝最前方那辆规制最重的褐木马车走去。
王母与王老太君得知她来,忙唤人上车。
“你才出月子几月?不在车中看着女儿,这般冷天跑出来作甚?仔细受寒落了病根!”
“我外重孙女可好?车里够暖否?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