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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浓 星旅 101215 字 3天前

仿佛只眨眼之间,屋内便已添了四五樽暖炉。温度骤然攀升,原本幽幽绽放的团花似也被热浪烘得蜷曲了叶片。

衣衫逐件褪下,梳妆镜约半人高,离得近了照不全周身,离得远了又模糊难辨。兰浓浓立于镜前,忽而转头问:“可有能照见全身的镜子?”

二婢怔怔地望着,闻声忙不迭点头应道:“有有!奴婢这便使人抬来!

那镜子本就置于浴室之中,只是兰浓浓从未留意,自然不知。

依她吩咐摆好后,兰浓浓便旁若无人地行至镜前。晟朝如今多用黄铜镜,但此镜净度极高,照人不仅未失真,反似添了一层柔光,愈显肌骨莹润,姿容生辉。

除却那些痕迹,镜中人肌肤极白,兰浓浓有些记不清,自己原先便有这般白?身量似乎也高了些,侧过身,长发已垂落至膝弯。她将发丝拢至身前,发色乌黑柔亮,触之冰凉丝滑,轻扫过肌肤时酥麻轻柔,很是舒服。

养得这样好,剪去确实可惜,只是垂落至此,未免过于长了。

目光不经意掠过腕间,兰浓浓忽地一怔,松开手指,满头青丝霎时如瀑泻下,流荡披拂,美得令人屏息。

她微微偏首,打量着镜中自己,额上,颈项,手腕,腰间乃至脚踝,好像凡可佩戴之处,皆缀满了饰物。

嗯,严格说来,这些不单是饰物,更可借以取暖。

可是好奇怪,

兰浓浓拧眉沉吟片刻,忽地恍然明悟,原是像个挂饰品的架子。如此一想,便不觉奇怪了。她舒展双臂,对镜自照,频频颔首,倏忽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却不知,一旁屏息静立的二婢被她这莫名一笑惊得心神俱颤,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得比哭更难看。

屋内虽热得人汗意涔涔,但她这般未着寸缕,加之寒症未愈,实在不宜久晾。二人再顾不得是否会触怒于她,一人急取衣物为她披裹,另一人俯身便去为她套上棉履。

口中柔声劝道:“昨日姑娘嫌茶苦,奴婢特命厨房熬了十珍粥,加了糖霜与果蜜,光是闻着便觉清甜。姑娘喜甜,定会喜欢的。”

另一人亦轻声接话:“奴婢们手脚利落些,待您用了膳,服过药,必不耽误您炼体的时辰。”

“大人心疼您不便出门,特地搜罗了满京城的新奇玩意儿供您解闷。好些物事奴婢连听都未曾听过,此番有幸得见,都是托了姑娘的福呢。”

二人动作利落,丝毫看不出跪了整夜的模样。言语间便为她穿戴整齐,随即唤入候在寝门外的婢女。一人伺候洗漱,一人梳理青丝,待兰浓浓回过神,已手持碗筷坐在了桌案前。

厅中除碧玉二人外,尚有数名奉茶婢女垂首静立。

兰浓浓抬眼望去,但见个个面庞丰润,眉目清秀,身着蓝灰或绿灰的婢女服饰,发间皆缀着与衣裳同色的点簪,耳垂悬着相配的耳铛,瞧着便觉整齐精神,讨人喜欢。

四下寂然无声,虽努力展露笑容,却难掩眉目间的勉强之态。

兰浓浓垂下眼,意识到自己方才脱衣自照之举吓到了她们。她心中歉然,却无法言明,否则她们定要惶恐跪地,连称折煞。

眉心微微蹙起,甜粥入口亦觉索然无味,草草咽下几匙便感胃腹饱胀。她心知是心境所致,不愿劳烦莫大夫,强忍恶心服了药,却又顷刻间尽数呕了出来。

耳畔嘈杂声骤起,似是碧玉与青萝惊慌的呼喊。兰浓浓呕得头昏耳鸣,眼眶盈泪,却似浑然不觉难受,反牵起唇角轻声安抚她们说无事,

一阵兵荒马乱过后,她已重新躺回床榻,亦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,只觉头痛欲裂,浑身软乏无力。她自忖是方才脱衣着了寒,不由懊恼身子不争气,更扰得大家不得安宁。

自责与愧疚如潮涌来,堵得心口发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