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是少受了许多苦楚。
她这边日渐好转,却苦了覃景尧。别的尚可,唯独这两月来,他已习惯不假他人之手,亲自照料她的一切。
喂她用膳,服药,洗漱,共浴泡汤,夜来同榻而眠。即便她毫无回应,只要将娇小柔软的身子揽在怀中,心中便已盈满难言的满足。
如今,白日归来再无温香软玉相伴,夜里独对冷衾寒被,心中空落更甚。
凝望她安睡的容颜,覃景尧心软如水,凤眸中情丝如网,密密匝匝倾覆而下。烛芯哔啵轻响,掩去了床帐内一声低微的叹息。
她房中燃着安神香,药汤里也添了补气宁神的药材。她既不许他来,他便候她入睡后才至,又在她将醒前悄然离去。
她纤指如削葱,指甲上的粉色月牙尚未养回。桃粉色玉戒套在无名指上,反倒衬出几分好气色。
只可惜这些他亲手雕琢的饰物,怕是要有好一段时日不能再现于人前了——
腊月二十三,祭灶神。
民间习俗,于此日以饴糖,瓜果敬奉灶神,祈愿其上天言好事,回宫降吉祥。
府中张灯结彩,披红挂绿,上下人等都发了新衣。前来问安的下人虽举止沉稳,眉梢眼角却难掩喜色。
兰浓浓这才恍然惊觉,年节已近。
她来到这个世界,即将要渡过第三个春节了。
沿着卵石小径慢跑回乌兰小院,远远便见几名府卫抬着两口箱笼候命。这些时日,此类贺礼如流水般源源不断,兰浓浓早已司空见惯。
见她归来,一名府卫快步上前,于三米外驻足,垂首拱手道:“禀姑娘,有自玉青送至的年礼。敢问姑娘,可需属下开箱查验?”
玉青?难道是姑姑们寄来的?
兰浓浓眸中蓦地一亮,匆忙点头应下,快步上前。守于箱侧的府卫连忙掀开箱盖。
往年春节,她总是与姑姑们一同度过。姑姑们为她备红包,制新衣,焚香除晦。她则为姑姑们带回城中的新奇玩意儿,一道贴春联,挂红灯,揣着全家福与姑姑们共同守岁。
今年她们相隔千里,姑姑们仍不忘为她备下节礼,她却已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。
兰浓浓鼻尖一酸,满心歉疚。她婉退身旁二婢,俯身取出箱中最上方那封书信,展开细读。
姑姑们信中叮嘱她孤身在外需好生照顾自己,每人都包了压岁红包寄来,又恐她冬日受寒,特地织了好几套绒线衫。信中提到雪路难行恐有延误,问她京城过冬可还适应,又说她们一切安好,已收到她托人捎去的年礼。
末了还提及文娘姐姐也常去观中问她消息,最后便是盼她早日归来。
信纸足足写了三张,待看完,兰浓浓早已泪流满面。
青萝为她披上棉斗篷,执帕轻拭泪痕,温声劝慰:“师傅们特意送年礼来是喜事,姑娘方才活动过,千万哭不得,不然又该头疼了。”
“您如今保重身子最要紧。这些物件不少,奴婢叫人给您抬进屋里,您慢慢瞧,也让奴婢们开开眼界,可好?”
兰浓浓只是一时触景伤情,谢过青萝后,自行取帕拭泪,缓步向内行去。
两口箱笼中,仅姑姑们所备之物便占去大半。文娘姐姐也送来不少面料考究,绣工精致的流苏香囊,嘱她年节时用作伴手礼,连同这数月的分红也一并送至。
如今既已回到明面,便不能再坐吃山空。文娘姐姐那边的花样设计还得继续出,况且计划总赶不上变化。
老话说得好,一等二看三落空,一想二干三成功。她本就不是深谋远虑的性子,既然想做,放手去做便是。
兰浓浓定下主意,她虽已适应府中室内外的温差,却仍不敢贸然直面凛冬,遂打算请青萝代为挑选些京中特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