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上及衣上木屑,而后悄步退回原处。
覃景尧抬起头,半张脸浸于光影之中。黑衣肃杀,面容俊美却下颌紧绷,颈间青筋隐现。此刻立于刑室,宛若嗜血罗刹临世。
半月有余,一十六日。
若当真只为逞口舌之快,混淆视听,误他寻人!
这漫长时日,多少变故可生,多少生机或因此延误?
那么这些人,百死不足惜。
他倏然睁开双眼,眸光如冰刃般冷冷剐向地上瑟缩的二人,身后交握的双手青筋虬结迸起,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出苍白。
森寒的声音自他齿缝间碾出,仿佛自万丈深渊底部传来:
“私自结党,意图谋逆,知法犯法,罪同叛国,依律当株连九族。”
“既然不知,留之何用,”
“拔了他的舌头,砍断手脚,凌迟,处——死。”
四名黑衣侍卫当即凛然应命,两人迅疾上前,大力按住犯人四肢,将其牢牢钉在原地。另两人则转身自森然刑架取下寒光凛冽的铁钩与重斧,步伐沉冷,转瞬即回,扬械便要行刑。
被死死按住的囚犯未料杀令骤下,登时骇得魂飞魄散。濒死的恐惧竟真让他从混沌的脑中逼出一丝清明!眼看那铁钩就要刺入口中,他如濒死的鲤鱼般猛地挣起上身,嘶声嚎叫,
“大人饶命!小人知道!小人想起来了!小人想起来了!捡到包袱的那人曾说过!他说那位姑娘命大,从那坝上湍急的水中一路漂出数里河中砂石嶙峋尖锐,可那包袱竟完好无损连系带都未有丝毫刮磨的痕迹!”
他涕泪横流,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,拼命喊道:“说那包袱根本不像是被水冲掉的,倒像是,像是被人故意丢下的!大人容禀!容禀!小人猜测,那位姑娘必定通晓水性,一定还活着!大人若不信,可立刻派人去搜那段河道!若真是溺水之人,衣物定然会被乱石树枝刮蹭撕裂,残留碎片。可若反之!便才真是了无痕迹,足以证明姑娘是自行脱身啊大人!大人明鉴!”
濒死前的尖利嘶喊,如同一把利刃猝然划破迷雾。覃景尧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,冷寂的眼中渐凝锐光,一种近乎恐怖的专注自眼底深处苏醒,那是猛兽终于嗅到猎物踪迹时的蓄势待发,是压抑到极致后汹涌而出的,迫不及待的狩猎欲望!
胸膛起伏渐重,气息急促,他已无心再听。
刑房为防机密外泄,远离普通牢区,墙壁厚达近半丈,连门亦是特制石扉。一旦关闭,任内里如何嘶嚎,亦无半丝声息可传出。
其中一切,唯靠狱吏目视,耳闻,笔录为证。
而如何记载,自是上位者一言而决。
覃景尧眼风只朝墙角一扫,那缩着的狱吏便如被烙铁烫了一般,忙不迭躬身上前,双手将录好的供词高高捧起,呈至面前。那纸上墨迹犹湿,却只寥寥数语,
“反贼余山等,对其罪行供认不讳,所招供者俱为同党逆贼,依律当处极刑,株连九族。”
通篇皆是公事公办,于那最关键的“私事”,全无半点着墨。
石门重重合拢,将内里惨嚎尽数封存。
脚步声疾响于狭长甬道,人已远去,唯衣上浓重的血腥之气久久不散——
作者有话说:宝宝们不好意思久等啦[害羞][抱抱]
第47章 第 47 章 消息,自在
眠鹤胡同距刑部十五六里, 覃景尧无视周遭官员目光,衣袂翻飞间步履如风,出大理寺即命车夫解下车厢, 翻身策马疾驰。将亭率众侍卫疾步追随。
本需半个时辰的路程,覃景尧不足两刻钟便策马归府。而后弃马掷鞭, 直入书房。此处并无公务卷宗, 架上尽是她闲时所作玩物,所选瓷艺,四壁皆悬挂他亲手所绘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