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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浓 星旅 100375 字 5天前

至送别之际,众人犹自殷殷嘱托,道是此去路途遥远,须得谨记遇生人且存三分戒心,独行时务要择那通衢大道。到了龙朔城中,不必畏首畏尾,只作寻常游历便是。

临行又执她的手再三叮咛,遇事切莫强撑,纵是相隔千里,也已修书至林家京中商号照应。

说着又将沉甸甸的绣囊塞入她袖中,道是些体己银子且收着,出门在外,万勿亏待了自己云云。

兰浓浓早已听得泪眼婆娑,岂肯收下,趁扶门欲行之际,袖袂轻拂间,那绣囊便如落英归尘般滑入门隙。她将姑姑们的身影尽数映在眼底,终是款款一拜,倏尔转身。

她必须即刻离去,再多看一刻姑姑们强撑的笑颜,心中那份动摇便要化作锁链,将她困在此地。

这些与她血脉不相系的人,予她瓦遮头,授她立身本,那些灯下针线,病中汤药,哪样不是骨肉至亲方能做到的深情厚意?

而今,她却为着一个男子的缘故,让她们为她悬心落泪

臂上挽着姑姑们备好的行囊,一步一阶踏下石磴。初时步履犹疑,三步过后,足下却渐渐生了根似的,一步沉似一步,将那点动摇都碾作了前行的决心。

兰浓浓忽地收住脚步,蓦然回首,庵门外,姑姑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在晨光中依稀可辨。她倏地绽开明媚笑靥,高高扬起手臂奋力挥动,广袖迎风翻飞如展翅之蝶。

终是转身踏上前路,此后再不回望。

倘若因这一时心软而却步,来日她必将悔恨交加。正如她劝解姑姑们所言,但求此生顺心而行,不留“若当初”之憾。

既已决断,诸事齐备,自当如江流赴海,一往无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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晟朝,承平三十二年,孟春

边关急报如惊雷破空,塞外乌洛兰氏忽生异心,其首领悍然自立为单于,欲裂土称王,叛离天朝。烽燧狼烟骤起,边城守军仓促迎战,终因事起突然,寡不敌众。刺史八百里加急奏请朝廷发兵,以平北疆之乱。

正值覃太尉代天巡狩,驻跸五百里外鄞州城,手持御赐龙纹兵符,有临机专断之权。闻报即调边境三千威武军,着明光铠,执陌刀,星夜驰援。

历时一十八昼夜,终将叛部合围于苍狼山隘口,生擒贼首,余众尽降。

叛乱虽平,然治下失察之罪难逃。赤狄族新王阿史那灼日速戡乱安民,重振部族威仪后,即刻遣使疾驰上京,呈请面圣请罪。

奏表中言明将亲缚叛首二十六人,并驱赶牛羊三万头,战马五千匹为贡,以谢天朝平叛之恩,更乞赐春秋,礼记诸经,愿率部归化。

赤狄使团的队伍尚未出苍狼山,沿途哨塔的狼烟警讯已随着八百加急快马直抵龙朔。朝堂之上,御史台与兵部的奏本早堆满御案,关于如何处置这支请罪之师的争议,竟比使团的马蹄声更早震动九重宫阙。

主和派道天朝当示四海以宽仁,今赤狄王亲缚叛酋,驱牛羊万计来朝,若苛责过甚,反寒诸蕃归化之心,应施怀柔致远之道,

主战派则道夷狄畏威而不怀德!去岁雪狼部请降,今春便劫我边市。倘再纵赤狄,恐九边群胡效仿。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

当发破虏军屯驻苍狼山,毁其焚天柱,收冶其铁匠户入中原,方可永绝后患!

朝堂之上,两派争执如沸,声浪直掀藻井,礼部尚书与兵部尚书殿上相诘,笏板敲击金砖之声铮然不绝。

天子本就宿疾缠绵,因此番更觉额角青筋暴跳,眼前皆化作重影。气血逆乱之下,竟致突发热症,御医连夜施针方稳住脉象。

遂下口谕,道朕需静养旬日,非八百里加急军情不得扰。着内阁票拟赤狄来朝诸事,礼部协理藩务,凡决议,须经五军都督府用印,六部堂官共签押,方得施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