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眼,目光专注地望向许天星,直白而坦诚,像是在等待一个其实早已明白的答案,只差你亲口说出。
“现在……”许天星的声音低了下去,话只说了一半,却停住了,仿佛那两个字是某种界碑,迈过去,就回不了头。
顾云来看着他,目光比刚才更深了一分。他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等着,语气却柔和得出奇:“许天星,你还真是难搞。”
许天星终于抬眼,望向他,声音依旧淡:“你现在才知道?”眼底那道光,却透着锋利,像是一道无声的警告:这条路不好走,你确定吗?
顾云来没笑,也没接话,只是转头望向窗外,那声音像一颗火星,烧进他胸口深处,把那些被他反复压下去的记忆,又一寸一寸拉出来重演。
六年前的夜晚,那个未兑现的赴约,那个他转身离开的决定,像幽灵一样困住他至今。
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紧,睫毛低垂,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六年来他用尽力气筑起的防线,在这一刻,第一次出现了裂缝。
他的呼吸有些不稳,胸口轻轻起伏,像是在与内心某种冲动抗争,很久,他才抬起头,目光透过那层情绪的水雾,落向顾云来,恰好,对上他的眼睛。
那眼神里,藏着熟悉的东西:一点调笑的试探,一点小心翼翼的认真,还有一丝不敢说得太明白的等待,像是伸出手来,却不敢太用力抓住,“我们都不年轻了。”
顾云来轻声说,语气带着不容辩驳的温柔,“还能有多少个六年。”
空气像被瞬间静音,连杯中的酒液都安静下来,仿佛在等待下一句话的落地。
许天星没答,只是慢慢放下了酒杯,玻璃与木面碰撞,发出轻微的声音,他站起身,动作从容而干脆,绕过茶几,走向顾云来。
顾云来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神情在那一刻微微一顿,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同。他本能地扬起嘴角,笑得吊儿郎当:“怎么?许医生是打算给我讲讲道理?”
“这个时候,你应该安静一点。”许天星的声音低冷,像是霜刃擦过夜色,打断了他所有的调侃。
话音刚落,他抬手摘下眼镜,俯下身来,双手撑在沙发两侧,将顾云来困在座位之间,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相撞,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酒香和一种令人心跳加快的紧张。
他眼神沉静如水,波澜不惊,却在那表面的冷意下,压着不容拒绝的情绪暗涌,像深海底层翻涌的火山,无声,却致命。
然后,他低头,吻了下去,这个吻,没有试探,没有犹豫,更没有先前那种温柔的探路,而是一个决绝的、笃定的、毫无保留的吻。
像是突如其来的风暴,将六年的等待、六年的愤怒、六年的思念和沉默一并卷入其中。
他所有曾努力压抑、反复否认、甚至想要遗忘的情绪,在这一刻被撕开一道缺口,洪水般倾泻而出,淹没理智,吞没克制,淹没他曾用来保护自己的所有伪装。
这是他的坦白,不带任何技巧的,近乎粗暴的情感表达。
顾云来先是一愣,他没想到,真的没想到,许天星会亲回来。所有设想过的结局中,他不曾奢望过这样的回应,就连最勇敢的幻想,也止步于对方沉默地坐在沙发另一头,静静听他说完、然后转身离开。
这个吻太真了,反而不像现实,他连呼吸都慢了一拍,生怕惊扰了梦境,又怕一眨眼,这一切便会从指缝中溜走。
他缓缓抬起手,轻轻环住许天星的背,反复确认这个人真的在他怀里,触碰到那真实的温度,他才终于放下所有犹疑。
手掌收紧,把他拉得更近,他回吻,像是终于找到归处,像是要把六年的遗憾一寸寸补回来。
许天星最终退开了半寸,双手仍撑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