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冰湖里捞上来一般瑟瑟发抖,他的嘴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转为青紫。
“不好。”顾云来心头如擂鼓般一震,脑中警铃大作,猛地解开安全带,起身、俯身,他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:“先生?能听见我吗?现在什么感觉?胸口疼痛还是压迫感?”
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,试图开口,却只能发出几声含混破碎的音节,舌头在齿缝间无力地打转,带着几分窒息前的绝望。
那一瞬间,顾云来看到对方眼睛猛地上翻,露出大片死白,下一秒,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电的机器,剧烈一颤,随即无声垮进椅背。
他的心猛地一紧,立刻伸手屈指探向颈侧动脉,手指在冰冷皮肤上快速按压——无搏动。他再度拨开眼睑,光线下瞳孔放大,毫无反应。
呼吸消失,心跳骤停,意识丧失,瞳孔散大,所有的临床特征在脑海中以闪电般的速度串联成线,如同一道骤然劈下的雷光,冷冽、清晰、无可回避——是心源性猝死。
判断在瞬间完成,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直觉击中了他,顾云来猛然挺直上身,深吸一口气,声音沉稳却带着冷厉的急促:“空乘,病人心脏骤停!立刻拿aed设备!需要医生支援!”
下一秒,空乘的广播在寂静机舱中响起:“各位尊敬的乘客,头等舱有乘客突发急症,情况紧急,如果您是医生或医护人员,请立即与机组人员联系。谢谢合作。”
他的身体比思维更早启动,他熟练地托住病人的颈部,将其缓慢侧转,双指解开安全带,将座椅调至平躺。每一个动作都又快又准,却出奇地轻柔,像是与某种沉重回忆缠斗中的体贴与克制。
那一刻,肌肉的记忆超越了语言,所有判断都自动涌现,他脱下刚穿不久的灰色针织长袖,随手丢在一旁,跪下,双手在胸前交叠,掌根准确落在胸骨中央,正对心脏的位置。
掌根用力下压,力道直贯至胸腔深处,动作干净、利落。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”他低声计数,嗓音低哑却坚定,在死寂中发出沉稳回响。
每一下都精准压下,骨骼在他掌下微微塌陷,再缓慢回弹,按压频率控制不快不慢,恰如其分。
手腕处已开始传来钝钝的痛意,他却没停,只是咬紧牙关,躯干随每一次按压微微起伏,却连呼吸都未紊乱半分,这不仅是专业本能,更是一种带着执拗的执念在主导他。
“不能再失去一个了。”这个念头突兀地在他脑海炸开,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痛感,如同雷鸣滚过心头。
“就算是陌生人,也值得一搏。”
原本静谧的头等舱,不知从何时起,逐渐响起了低声交谈,窃窃私语、疑问声、翻动物品的细碎响动此起彼伏,仿佛一层不安的涟漪在空气中蔓延。
但顾云来仿佛与这一切隔绝开来,只听得见自己手掌落下的节奏,一下一下,精准压下,如同命运敲响的鼓点,在躁动之中独奏着生命的最后希望。
汗水顺着额角和鼻尖滑落,顾云来的呼吸愈发沉重,心跳如战鼓,肌肉酸痛得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撕裂,可他的眼神依旧锋利如刃,灼灼不动。
每一下按压都像在和死神掰腕子,力与力的较量,执念与虚无的碰撞。他在用全身的力气,去挽回一颗停滞的心,一点一点,从死的边缘往回拉扯。
在这万米高空之上的狭小空间里,在这陌生人的胸口上,他忽然看见了从前的那些人,那些也曾心跳停顿过、也曾站在命运崩塌边缘,却倔强不肯低头的人。
他是在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拼命。,他不能输,哪怕只是一点希望,他都要拼尽全力,把它救回来。
他低头,靠近对方耳侧,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:“坚持住。”
突然,一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