驿丞知道最先起火的地方在马厩,或许是他好心办坏事,囤了那么多马草,最后却被人一把火给烧了,真要出什么事,他这个驿丞也算是做到头了。
距离驿站最近的河流尚且还有几里的脚程,好在将士们不乏接力作战的经验,一段路程被分成许多环,舀水、递桶、灭火,眼看着火势渐渐有被控制住的趋势,众人心里一松。
只是忽又一阵大风,将刚刚才露出颓势的火苗重又催得高了几截不说,还有一些火星被吹到她们站着的空地前,宫人们连忙退后,但还是有人的袍角被灼出了个洞,惹得惊叫连连。
“公主,咱们还是走远些吧。”
寿昌公主点了点头,一行人便又去到背风处,不远处就是将士们今夜驻营的地方,又有一群宫人和若干个亲兵在这儿守着,隋蓬仙让谢揆带着其他人去帮忙救火:“今夜这风有些邪乎,别让火星子飘到树林那儿去了。”她想起上次一口气烧了小半山头的骊山,无需她再嫌弃那儿风水不好,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景顺帝都不会想再去骊山居宴行猎了。
谢揆有些犹豫,这种时候他想守在她身边,隋蓬仙察觉到他沉默下的拒绝,眼一瞪:“还不快去。”
谢揆无奈,只得把悬在蹀躞带上的佩剑解下给她,想了想,又将一把匕首塞给了红椿,叮嘱她们护好自己,这才带着被隋蓬仙点到的几个亲兵一块儿加入救火的行列。
隋蓬仙盯着那边熊熊的火焰看了好一会儿,想起赵庚今夜的细微异样之处,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,这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心机深沉的老东西,就不能和她说实话?难不成还怕她耽误他的正事?
隋蓬仙越想越不爽,打定主意等这边事一了,她一定要找赵庚麻烦。
一路上他都休想沾她的身,和他的好兄弟好将士们睡大通铺去吧!
隋蓬仙垂下眼,注意到剑鞘上垂下一个明显有些陈旧的燕尾青剑穗,正随着她忿忿的心绪微微晃动,她咦了一声,捏住剑穗,看着它有些抽丝的流苏在夜色里轻轻摇曳,有些好奇:“看着有几分眼熟呢……”
不等她仔细看上一番,隐隐映出橙红的深蓝色夜空中忽然响起擦破空气的尖锐鸣声,守卫在一旁的亲兵们面色一变,抽出腰侧佩刀,寒光一闪,伴随着他们大声让女眷们聚到他们身后的声音落下,箭雨挟裹着狠厉的架势从天而降。
偏偏这一块儿都是平地,没有树木可供遮掩,眼看着亲兵们举刀砍箭,隐隐有些力不从心,隋蓬仙握紧了剑柄作势要冲出去,把红椿吓了个半死,死死攥住她的胳膊,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冲出去冒险。
这儿离将士们驻营的地方不远,被火灾分去大半精力后,剩下一部分人依命驻守在原地,听到不远处的刀剑呼啸声,知道事情有变,几队将士下意识提刀冲去。
眼看着有援兵来,众人紧紧悬着的心一松,却见箭雨停歇,十几个黑衣人从不远处的树林冲出,攻势狠辣,弯刀上闪着冷冽的寒光。
这不是胥朝武将惯用的武器。
还有,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仿佛是个独眼?
——呼延豹!
隋蓬仙微微晃神,看见数个黑衣人合力劈开一道缺口,径直冲向被宫人们围在里面的寿昌公主。伴随着宫人们惊惧的叫声,将士们只能放缓攻势,个个面沉如水,看向挟持着寿昌公主的那几个黑衣人。
红椿紧紧攥着她的胳膊,力道有些失控,有点疼,隋蓬仙没吭声,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被黑衣人禁锢着不能动弹的寿昌公主,刚刚一通仓皇逃窜下,她身上披着的云丝被早滑落了,一头乌发显得有些杂乱,遮住了她大半张脸,加上她总是低垂着头,让人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情。
隋蓬仙被另一个发现吸引去了心神。寿昌公主的脚,有那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