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餐厅去。
裴熙很快就看见了笙笙,她一瞬间僵在原地,好像第一次真正见到笙笙一样,竟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笙笙被她陌生又狐疑的目光吓到了,小声喊了一句:“姨妈?”
华绍亭一个眼神就让女儿迅速安静下来,笙笙知道这时候不能乱说话,于是乖乖地坐在地毯上,他很快过来先把女儿从地上带走,让笙笙远离客厅。
他把笙笙送到老林身边,低声吩咐下人们,谁也不要出去。
孩子被抱走,有些不知所措,于是手里的东西没拿住直接掉了下去,它刚上好颜料,根本没干透,直接砸在了那块米灰色的羊毛地毯上。
陶罐一路滚开,粘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红印子。
裴熙迅速被这浓烈的颜色吸引了,她走过去弯下身,用手指触摸那颜色,反反复复,又开口说:“当年婼姐的血,也是这样。”
裴欢试图说点什么,想要打断她的思绪,不能让她再胡思乱想,可裴熙现在思绪很清楚,并没有发疯。她变得格外警惕,但凡房子上下有一点动静她就迅速去看,远比常人敏感,谁也不能靠近她。
她伸手把陶罐捡起来,又小心翼翼像端着一件艺术品一样,慢慢地将它放在桌子上,整个动作轻而慎重,全部完成之后才重新站起身。
她转过身看着妹妹,这么多年第一次主动开口和裴欢说话,意思很简单:“我想回去。”
“去哪?”
“回家,回兰坊。”裴熙的声音很平静,她确实看起来十分清醒,因此这话才显得格外突兀,也让他们更加担心。
华绍亭走到沙发旁边,裴熙显然与他有太多隔阂,一直和他保持距离,但也不再冲动地贸然行事,她仿佛是在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,又转向他开口,尽可能带着一丝恳切,几乎算是央求地问他:“大哥,可以让我回去吗?”
华绍亭的手抚着沙发,指尖点着那些柔软又带了韧性的皮面,腕子上的香珠很快就在上边压出一道痕迹,他听见了裴熙的要求,却迟迟没有回答。
最终,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,带着十足的压迫感,盯着她那双眼睛问她:“为什么想回去?”
“我看见了不该看的,而你不希望裴裴知道。”裴熙有些后怕,慢慢地向后退,她的想法直来直往,完全不绕弯子,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,“这是你们的家,不是我的。”
“好。我让司机送你,你想去什么地方,都可以告诉他。”
这两个人几乎面对面很快就做了决定,只剩一旁的裴欢满脸震惊,她不知道华绍亭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,如今裴熙是个病人,需要密切监护,今天只是暂时性好转,不可能随便让她外出。
裴欢不同意,跑过去企图阻止,让他不要安排司机,可华绍亭的话却又说得明白:“你看看阿熙的眼睛,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裴欢自然清楚,却完全高兴不起来,她看着姐姐就像看见了那袭缎子,好不容易藏在心里此时此刻突然穿上了身。
可是华绍亭说得对,裴熙清醒的时候是个活生生的人,他们谁也没有权利在她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强迫她做任何事,谁也不能再把她关起来。
司机很快就把车停在院子外边,下人们上楼帮二小姐拿了外套和遮阳伞,裴熙太久没外出,这些都是必需品。
裴欢想陪她一起回去,但华绍亭拦下来。她实在为难,也只能眼看姐姐走了出去,她心里实在懊恼,完全不知道好端端的一家人正在过周末,怎么突然闹成了这样。
“她不该回去,兰坊现在根本没人照顾她。”
裴欢着急,想了又想,还是想追出去。华绍亭抱住她,强迫她安静下来,和她一起站在窗边向外看,裴熙头也不回上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