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素越听越乐呵,到了晚间送林嬷嬷出门时,便忍不住感叹:“嬷嬷,你这是断自?家儿子的后路啊!”
季淮这两?年,来镇江益发频繁,最近时日,不论多忙,两?三日必要来一趟。有时来了已?是深夜,他也不进门,只站在院子里瞧一眼音音卧房里昏黄的夜灯,便连夜返程。那样温润的一个人,从不打扰音音的生活,却事无巨细都能照顾到,傻子也能看出他的心思。
林嬷嬷顿住脚,瞥了阿素一眼,忽而神神秘秘凑过来:“你以?为我真忍心将音音推给?旁人?阿淮这人,闷葫芦一个,我不激他一激,你林嬷嬷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?你且看吧,阿淮听了这信,明儿一准来镇江。”
阿素忍不住翘起大拇指,夸她姜还?是老的辣。
她将林嬷嬷送走,转身进了屋。见音音正坐在书案后练字,瞧了片刻她沉静的眉眼,忽而问:“姑娘,你真没想?过接受季大人?”
阿素一直觉得,季淮是她见过的男子里,最温润如?玉的那一个,那句话怎么说的来,对,是“陌上人如?玉,公子世?无双。”这样的人,与她们温柔的姑娘,怎么看怎么般配。
她见窗棂下的姑娘轻轻摇了摇头,心里一沉,忽而想?起什么,探身过去问:“姑娘,你不会是因着自?己?已?非完璧,打算后半辈子独身吧?这可使不得,往后日子这样长,还?是得寻个归宿。再?说了,季大人也并不在乎......”
“阿素”音音停下笔,无奈的摇摇头,打断了阿素的话:“我从未因失去贞洁便觉低人一等?,只是季淮哥哥却不可。”
季淮哥哥是顶好的男儿,合该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。
阿素叹息一声,也不再?说话。
只未料到,真真知子莫若母。第?二日一早,音音刚起身,便见季淮携了一身风霜而来。
他推门而入,颀长的身姿在厅中映出长长的影子,看见音音懵懂神色,俊朗的眉眼蓄起笑意,伸手便揉了揉她的发。只揉完了才觉出失礼,耳尖透出点可疑的红,轻轻咳了一声。
“大哥哥来这样早,可是有事?”音音语音里尚带着晨起的慵懒,带了点疑惑的问。
为何?而来?季淮一时语噎。他昨日归了府,听王至言老夫人要给?音音相看良人,连日子都定下了,甚至要他将音音认作义妹。这平淡的几句话,却让他向来远山远水似的沉静眉眼透出暗沉的光,一句话也为说,连夜打马而来。可真到了门前,竟一时不知该如?何?开口了。
他默了一瞬,却只道:“前几日送来的银丝炭可用上了?夜里冷不冷?”
“不冷。”音音垂下鸦羽般的睫毛,在清晨微曦的光里,泛着轻柔娇媚的光,看的季淮有片刻的失神。她说:“大哥哥,往后你不必如?此来回,我一切安好,你应该有你自?己?的生活。”
她把话说到这份上,她想?,他的大哥哥这样通透的一个人,定是明白的。
只是未料到,季淮只是扬眉轻笑,反倒放开了,问:“母亲可有说,给?音音相看的日子定在了何?时?”
“啊?”音音未料他会如?此问,一时反应不过来,脱口道了句:“嬷嬷说腊月初八。”
“好,到时我会来。”
季淮这笃定的一句,倒让音音更迷惑了,扬脸问: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我来让音音相看。”
季淮含着笑,眼眸里有璀璨的星光,朗月一般,这话说起来有股子温润的坦荡,他说:“若论起来,这江南的儿郎,你大哥哥还?未被比下去过,音音不妨考虑考虑我。”
季淮向来是个含蓄的,这是他头一回将话讲的这样直白,直白的、坦荡的喜欢,让人无法怀疑的真心。
音音杏眼圆瞪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