嬷手里捧了个瓷白汤蛊,走的小心翼翼,一壁道:“音音,现熬的参汤,来,趁热喝。”
季淮去年升任了江浙巡抚,林嬷嬷作为三品大员的母亲,在外?也实实在在要被称一声林老夫人了。可在音音面前,她自?始至终还?是她的林嬷嬷,执意不让她改口。音音便随了她去,仍旧唤她一声嬷嬷。
此刻,她上前搀扶了林嬷嬷的手臂,让阿素接了汤盅,清甜的声音里带了点嗔怪的意味:“嬷嬷,这刚下了雪,仔细路滑,何?必跑这一趟。”
林嬷嬷随她进了后院,一壁拍打身上的雪,一避道:“跑这一趟有甚打紧,我要不来,你与阿素怕是又要胡乱对付。”
说完顿了顿,又将那说了八百遍的话翻出来,絮絮叨叨:“早说要你们搬去江陵,与我们同住,我也好能随时照料,也能省了我与你季淮哥哥整日来回镇江。
季淮升任江浙巡抚后,常驻江陵办公,一并搬去了御赐的府邸。
林嬷嬷本是随他去了江陵,自?打音音落脚镇江后,便三不五时要来小住一段时日,好照料小姑娘饮食。好在镇江紧邻江陵,半日车程便至。季家在镇江也有处老宅,否则以?音音这处一进的小院落,怕是住不下。
音音听她又提起这茬,忙拿话岔开:“嬷嬷,沈沁怎未一起过来?可是又去哪处顽皮了?”
沈沁现下被林嬷嬷认在了季家,对外?只称膝下抱养的女孩儿,也算是有了个好出身。
“确实顽皮,这几日你季淮哥哥教她骑术呢,得了匹小马驹,整日不着家。”
林嬷嬷听她问起沈沁,慈爱笑起来,只她也不是个好糊弄的,说完了沈沁,又拾起了方才的话头:“音音,你搬回季家,嬷嬷也好替你寻一门好亲事,如?今孤身一人在外?,嬷嬷实在不放心。”
音音一时无话,她执意留在这不起眼的镇江,行事亦是低调谨慎,从不肯在明面上同季家有牵扯。不为别的,怕的就是万一哪天被撞破了身份,连累了季家,虽然这世?上,再?无人记得那个沈音音。
林嬷嬷见她沉默不语,一双久经世?事的眼现出探究的光,看住她,问:“音音,你老实同嬷嬷讲,是不是还?忘不了那人?”
那个人?音音一阵恍惚,江陈这个名字骤然跳出来,让她有一瞬的失神。
这世?上除了季淮外?,没人晓得当初她的死,是自?己?蓄意谋划的逃离。连林嬷嬷都觉得,她对江陈用情?至深,最后是被柳韵逼迫至此。大概世?人都是如?此想?吧,包括江陈。
脑海里又浮现那人飞扬桀骜的笑,凤眼微挑,冶艳的风流,还?有他平素冷峻的清贵,说话时倨傲神情?。只这些画面,都停顿在他带着柳韵的气息,同她缠绵那日。
音音别开眼,轻轻笑起来,眉眼间有些决绝的坦然,道:“嬷嬷,你多想?了,我往后断不会想?起他。”
林嬷嬷暗暗舒了口气,瞧着她的神色,斟酌了片刻:“音音,嬷嬷听闻,上个月,盛京辅国公府办了场喜宴,该不会是......”
喜宴?那人娶妻了?也不知这次可有看准。她惟愿他夫妻和美,再?不相干。
“嬷嬷,如?今好好的日子,何?必提他。”音音抬起脸,嗔怪了句。
林嬷嬷这才彻底放了心,握着她的手,连连道好:“好好好,咱们不提他。嬷嬷想?好了,等?年底便要替你遴选夫婿,到时多请几个好儿郎,让我们音音好好相看。”
这话落了,一旁正喝水的阿素扑哧一声喷了出来,同音音对了个眼神,无奈的笑起来。
林嬷嬷却越说越高?兴,说到最后,连音音出嫁前的事宜都想?好了:“到时候,你便从季家出嫁,正式拜季淮为兄,想?来有他庇护你,你那夫君断不敢生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