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下,苏缪的脸色就像透明的冰。他们停在一间病房前,同时沉默下来。
病房前有两个特勤,看见苏缪,红着眼睛站起身:“副官。”
苏缪点点头,没有进去,在门口驻足看了一会,对其中一个特勤说:“抚恤金发下去了么?”
特勤握紧拳,死死咬着牙忍住哽咽:“以塔罗德长官已经去申请了,他让我转告您,节哀顺变。”
“该节哀的人不是我。”苏缪道。
他沉默地拿出一枚刻有名字的名章:“这位兄弟是为我牺牲的,如果不是苏柒丰,他不会因为遭到炸弹波及而死。是我欠他的。”
每说一句话,苏缪就感觉身上沉重的责任就又多了一条。一旁的许淞临虽然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,但觑了眼苏缪的神色,他开口道:“我知道你们之前进行过一次抓捕行动,对吧?我以许家的名义为特监属捐赠一笔钱,算公益做好事了。”
旁边的特勤登时感激地流下眼泪:“我代表全体特勤,和里面牺牲的这位兄弟,向您致以最崇高的谢意!”
苏缪看了他一眼,没说什么。
离开这里后,苏缪转开一瓶水,对着瓶口灌下去半瓶。水光覆在他红润的唇上,似乎在眼眶里也带了一些,让他此刻看上去又脆弱又易碎。
许淞临的喉结动了动,伸手打开了身边空病房的门。
他说:“我听说苏柒丰死了。”
苏缪放下水,“嗯”了一声。
许淞临抬起手,在空病房的死角里,按着苏缪的后脑让他靠在自己颈侧,声音温和而富有温度:“我会替你准备后事的,你不用再管了。至于审判庭那边,我去申请结案,毕竟人死灯灭,他们应该不会多说什么。”
苏缪的下巴搭在许淞临肩头,闻言道:“我没见到苏柒丰的遗体。”
许淞临一顿:“什么?”
“没见到遗体,我不会认为他已经死了。”苏缪因为熬夜,眼白上有了些不太明显的血丝,他深吸一口气,直起身,看着许淞临。
被看着的人在这样的注视下,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寒而栗。
苏缪:“看来你忘了上次我的警告,还想再被我揍一次么?”
当然。
许淞临心里冒出一个这样的想法,但他不敢说出来,因为他直觉苏缪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。
半晌,他扯出一个笑:“看来我的殷勤献早了。”
苏缪戴着白手套的手拂过整洁的病床,像摸着一架布满灰尘的钢琴。他淡淡地说:“苏柒丰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血亲,亲眼看着他惨死这件事,或许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冲击。”
“所以我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死了,”苏缪说,“看着我一步一步成为众叛亲离的孤岛,就让你这么痛快么?”
许淞临不说话。
“苏柒丰背后的资金是你在资助吧,”苏缪道,“他没有那样的脑子。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绕过黑市去完成那样大规模的毒.品运输,但你不算个聪明的好老板,没料到他会破罐子破摔和我同归于尽。”
他晃了晃手里的屏幕:“那天爆炸以后,你联系了手下所有的医院去寻找我的下落……怎么,你很怕我死么。”
许淞临沉默了很久,抬起头:“所以……要我下跪吗,下跪向你道歉。”
他从善如流搭住手边的病床,以某种求婚的姿势单膝跪地,双手自愿后捆,缚出宽阔的肩背。
像一个等待猎物落网的猎手。
苏缪一脚踩在他膝盖上,俯下身。
“不,”他森然地笑着,“我能从你身上得到的,远比看你下跪要多。”
“许家势力盘根错节,尾大不掉,像一个混乱又难以管束的线团。但只要找到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