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暇多想, 裴瓒在沈濯的搀扶下站起身,夏日衣裳偏薄,汗水轻而易举地打湿了大半衣衫。
身后,陈欲晓带来的亲兵跻身进来:“大人, 楼下的都已经处理干净了。”
裴瓒抿着嘴唇,向半死的阿察尔伸出了手指:“去,将他的脑袋割下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亲兵看向陈欲晓, 有些犹豫。
“斩将之功,你不想要吗?”
裴瓒眼睛干涩, 转动些许都万分困难,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杀了阿察尔带来的后果,但他顾不得这些,只想彻底地致对方于死地。
那位亲兵也被他说动了, 当即掏出腰间短刃,向躺在地上的阿察尔走过去。
一息尚存,但早已丧失了反抗能力。
只听得几道刀刃撞在骨头上的声音,便彻底宣告了阿察尔的死亡。
裴瓒心跳得极快,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,随着旧世界的主角一起离去,但是他死死盯着流血不止的伤口,怪诞的迷离感竟少了几分……
“你怎么样?”沈濯紧张兮兮地盯着裴瓒。
裴瓒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
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地缺了什么东西,对他很重要,但实在记不起来。
“收拾一下,准备入宫。”
裴瓒对着陈欲晓和门外的几位亲兵说完,自己转身离开,身旁的陈欲晓却没有动作。
“为什么不等殿下的旨意?”陈欲晓表情凝滞。
“夜长梦多。”
“只是押他入宫而已。”陈欲晓指尖轻颤。
裴瓒却字字铿锵:“而已?如果他在路上被人营救呢?如果在宫中,见到殿下之后又用花言巧语哄骗呢?甚至是用殿下的性命来威胁我们呢?杀了他,固然不妥,或许还会招致北境的报复,但是绝对不能留给他一丝的生机。”
他不得不这么做。
大周看似稳固,实则飘摇。
裴瓒本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情,强杀了北境的王子阿察尔的,但作为知晓剧情的人,他十分清楚,只有这么做,才能拯救大周。
裴瓒长舒一口气,头脑又有些发晕,尤其是处在逼仄又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,脚下一阵酸软,若不是有沈濯扶着,恐怕早已摔倒。
他反手扣住沈濯的胳膊,抬眼望进对方忧心忡忡的眼神里,又催促了句:“我有些不太舒服,你先进宫,替我向殿下请罪,我略微歇息片刻,便会去的。”
陈欲晓见着两人神色怪异,没有多想,也不再反驳,招了招手,命人将阿察尔的尸身抬出去。
兵荒马乱的一顿收拾,四下里便空落了。
裴瓒被扶着走到雅间外,可依然胸口憋闷,便拽着沈濯的袖子想出去走走。
沈濯劝了句:“外面正下着雨。”
裴瓒没吭声,脚下一顿,眼神迷离。
沈濯只觉得他肯定是有必然的缘由,便连忙扶着裴瓒走下楼梯,往雨水中的中街走去。
淅淅沥沥的雨珠滴落在油纸伞上。
夜里的中街在经历过喧嚣后,彻底安分下来,不管是知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,总归是没有人敢去打开窗扉,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裴瓒踉踉跄跄地走着,几乎是在挪动。
绯红的官袍沾了血腥气后,又被雨水打湿,疲惫的面容与恍惚的神情,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赢……
明明杀了阿察尔,已经了结他的心愿,他却高兴不起来。
一时的热血退却,心里只剩疲倦。
“你怎么样?我们先去玉清楼,你先歇一歇好不好?”
“不。”他揉揉眉心,下意识地将手搭在沈濯的臂膀上,“我没事,一时气血上头而已,更何况,鄂先生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