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无论如何,他都于心有愧。
他们兄弟有几次并肩作战时,夏鸢不是没有想过,他亏欠夏鹤的,就是让他拿命来偿也心甘情愿。到时马革裹尸,再也无人称他战神,就全解脱了。
“世子?”祁无忧唤了夏鸢一声。
夏鸢看向她,正不知如何继续这番对话,她却主动问道:“驸马以前在军营里都做些什么?莫非整日游手好闲?”
因这句话,夏鸢更加确信祁无忧对夏鹤的来历一无所知,心中放松不少,于是对答如流:“那倒不是。二弟能帮父亲和我不少忙。”
他没说谎,甚至说的还是实话。
但祁无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,能让她深挖夏鹤的过去,自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。
“什么样的忙?”
“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,都是一些脏活累活。”
“脏活”“累活”跟夏鹤那副清俊的容姿是毫不相干的。但杀人确确实实是脏活,杀许多人更是又脏又累的活。
祁无忧又问:“他自己乐意的?”
“二弟任劳任怨。有时我都觉得父亲对他太过苛求了,但他却从不多吭一声。他年纪虽小,但性情内敛极了。不瞒殿下说,我其实经常拿不准他的心思。”说完,夏鸢无奈地笑了一下。
这话简直说到祁无忧心里去了。夏鸢真是她的知音。
“你是他亲生兄弟,我是他结发之妻。连我们两个都看不穿他,可见他——”不是个好东西。
祁无忧说到一半,收敛了收敛,搬出矜持端庄的姿态喝了口茶。
说到这里,夏鸢苦笑着轻叹一声,已经彻底明白,弟弟和祁无忧根本就是貌合神离。谁也不了解谁,哪里像真夫妻。
他语气温和地说:“二弟自幼长在军营,练就的是铁石心肠。他一个男儿,心性也难免桀骜不驯,可能不够知情知趣。只是委屈了殿下,要对他多多包容。”
祁无忧听得十分熨帖,所以也善解人意地颔首:“既是夫妻,互相迁就一下也是应该的。”
夏鸢可不知道她从不在夏鹤面前知书达理,只当她向来如此,不免愈发认定夏鹤身在福中不知福。
他说了句真心话:“我不日就要离京,之后不能及时为殿下排忧解难。但若殿下用得上我,尽管来函便是。”
夏鸢想的是,夏鹤深不可测,烂漫纯澈的公主恐怕驾驭不了他,终须有人从中斡旋。
祁无忧却以为他愿意实时传递云州的消息给她,当下喜不自胜,一时明目清扬,顾盼生辉。但落在夏鸢眼中是怎样的情态,又是两说了。
君臣相欢,又一同把酒言欢。等到夏鸢从公主府辞别时,已是夜半时分。
祁无忧原想在书房歇下,但纪凤均递来了一张药方,嘱咐她今日就要开始服用。
她看了看,是一张滋补方。有妊固胎,无妊补气。若是前者,可避免滑胎,伤了元气。若是后者,便舒肝补血。等癸水如期而至,一切也就畅快了。
这样的方子正是祁无忧需要的。
“那纪大夫就这样偃旗息鼓了?”她问。
可以说最后谁递上来药方,便是谁成功压了对方一头。纪凤均开出了这样的方子,纪泽芝难有异议。
漱冰听出祁无忧有些许失望,如实说道:“殿下,趁着您跟世子谈天的功夫,琪华去了一趟纪氏医馆原址,却是查出纪大夫和纪医官家里有些渊源。”
“渊源?”
……
原来同州大乱后,纪泽芝和她母亲流离失所,上京投奔姨母,也被扫地出门。屋漏偏逢连夜雨,纪母长途跋涉后染上恶疾,无钱医治。
索性父亲家里还有一点远房亲戚,于是一路摸到了纪家。还是纪府少爷的纪凤均跟着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