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在军营里见过你呢。”
夏鹤睁开眼,又听她小声说:“咱们要是早点认识,说不定今天就不用你死我活了。”
“为什么想起这个?”
“因为我突然想到,你和长倩同岁,也只比定安大一点。原本能一块儿长大。这样,今天你也可以跟我们其乐融融地饮酒、高歌,多好。”
祁无忧闭着眼窝在温柔乡中,身上一根刺都没了,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。
她不禁想到: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,他们就会像她和晏青一样两小无猜。日积月累,不用多说一个字,也会相信彼此的心意,而不是没完没了地猜忌。
夏鹤没有答话。
他和晏青同岁,却同人不同命。
祁无忧幻想着和他青梅竹马的可能,只是因为她不知道,在她和晏青众星捧月的儿时,他在过着怎样的人生。
夏鹤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他十岁以前的日子:畜牲。
衣不蔽体、与狗争食已不足为道。他的生母不是夏元洲的姨娘,也不是外室,甚至更不体面,只是一个下等的军妓。
所以他的确在军营长大。
传统的军队里只有男人,且等级森严,暴力和正义也并无界限,连□□几两肉都是权力的象征。
无论打了胜仗还是败仗,幸存的士兵都充满劫后余生的恐慌。若打了败仗,那销金窟更是他们弥补权力在战场上缺失的地方。几乎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会取缔营妓。因为士兵们每日被同类教训如何残杀同类,如果没有一个发泄的地方,便会导致更加混乱的秩序。
从夏鹤有意识起,就亲眼目睹那些柔弱的女子被如何蹂/躏。那些腌臜龌龊的成年士兵于孩童而言,只是丑陋肮脏的野兽。庞大的躯干处处藏污纳垢,一只只脏手像猥琐的触角,残忍地伸向一切弱小的生命。
而他在孩童时期已生得十分美丽。若不把腰间那块脏兮兮的布扯下来,谁也分不清男女。那些穷凶极恶的官兵欲壑难填,总把他当成小妓子。
或许,夏鹤敏捷的身手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。因为如果他被抓住,母亲就得想办法代他受过。
第一次,他试图将母亲从恶人手中解救出来,拿起地上的碎石子便砸,但事后却遭到了母亲的毒打。都是因为他试图反抗,她才承受了更多的虐待。
他明白了这点反击毫无用处,于是研究起了杀人。
但五岁的孩子刺杀一个成年男子谈何容易。若被母亲发现他在帐子附近徘徊,他就会没完没了地挨打。
“你怎么这么不听话?!这么不懂事?!”
他娘总嫌自己打得不够狠,恨不得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在他身上重现。又怕她打得太狠,在他身上留下疤痕。
她蹲下来才能与他平视,用近乎疯狂的眼神瞪着他:“只有你全须全尾,你爹才肯认你,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。”
说完又抱着他哭,一遍又一遍地哭诉“娘都是为了你”。
她不惜一切地保护他,又好像是为了保护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。总之只有他完好无暇,夏家才有可能用荣华富贵把他买回家。
所以他从小就明白:一身清白,只为换取荣华富贵。
可惜母亲等了五年,也没能等到夏元洲回到宥州。
其实夏鹤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一天。他娘只让他牢牢记着广政十六年四月,那是她被夏元洲钦点进主账伺候的年月。
他只好往后推算了一年,当作自己的生辰,大概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上的。从此凡是涉及年岁的事情,前面须加个“大概”才算严谨。比如,他的母亲大概是在他五岁时就染疾亡了。如定国公夫人所说,没过过一天好日子。
大概在他十五岁的时候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