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,他已经换下蓑衣。
田酒跑出去,敲开李桂枝的门,从她那里借回来一套蓑衣斗笠。
李桂枝还想来帮忙,但王铁匠铺子在镇上,今天正好没回家,她家里还有个娃娃,实在脱不得身。
田酒谢过她,回来让嘉菉换好蓑衣斗笠,田酒贴着胸口系好钱袋子。
大黄留在家里,三人冒雨出了门。
嘉菉背着既明,田酒走在前面提灯笼,这灯笼是她从前闲来无事做的,竹笼上粘的是油纸,能防水。
但夜里雨太大,不知道这个小灯笼能否坚持下来。
雨声哗哗倾倒在蓑衣上,耳边尽是啪啪雨声,说话声都几乎听不清。
三人先去村口田婶子家,田家村只有她家有牛车。
田酒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装在了身上,她可以给田婶子很多钱,只要田婶子愿意把牛车借给她们。
可她没敲开门。
她拍了很久的门,喊得嗓子都劈了,除了暴雨之外,什么回应都没有。
或许是雨太大没人听见,或许是听见但不想搭理,又或许是什么别的理由。
谁知道呢。
可既明怎么办。
“酒酒。”嘉菉喊她。
田酒回过头,她没哭,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嘉菉,像是走丢的孩子般迷惘。
这是今晚她第一次流露出这种无助的表情。
嘉菉背着既明,两
人的斗笠打架,雨水淋到他脸上,明明该很狼狈,可他抬高下巴扯起嘴角,眼神灼亮又桀骜。
“区区十余里,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,我背着既明也去得,又算什么。”
田酒嗓子里吸出一声气音。
嘉菉腾出一只手,轻轻按了下她的眼尾。
“别哭。”
她的眼尾是干燥的,他的手却是湿润的,擦过她眼睫。
田酒慢慢点头,眼神重新稳下来:“没关系,我们自己也能走到镇上。”
话是这么说,可黑天暴雨,小小油灯在风雨中飘扬,光影晃荡,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。
目之所及都是细长的白亮雨线,完全看不清地面的状况。
雨水太大,路边野草倒伏,一脚踩上去,湿滑得要命。
走到没有野草的地方,泥泞路面更难以行走,田酒特意换了雨天穿的木屐,但仍走得艰难。
嘉菉状况更糟,田酒阿娘的木屐他穿不下,只穿着寻常布鞋。
布鞋早就湿透,脚踏在鞋里是滑的,鞋踩在泥水路上更是滑的,走起路来咕叽直响。
他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稳住身体,不至于带着既明一头栽进路旁黑暗的土坡。
顶着风雨,田酒一手压着斗笠,一手提着乱晃的灯笼,看不见远方的路,只靠脑海中的记忆往前走。
嘉菉背着既明,一声不吭,跟在田酒身后。
不知走了多久,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条烂泥似的路,只有无尽暴雨。
除此之外就是黑暗,走得久了,连对时间的感知都开始模糊。
又走过一个拐弯,哗哗雨声里,扑通一声,田酒赶紧回头。
嘉菉弯着腰,半跪在地上,支着的那条腿糊着一层黄泥浆。
他仰起头,还对田酒笑了下,嗓音嘶哑。
“没事,接着走。”
田酒把灯笼往前一照,照亮嘉菉那张和既明一张红通通的脸。
他呼哧呼哧地沉声喘气,满脸不知是汗还是雨水,脖子上青筋条条充血隆起,眼底都是红血丝。
紧紧扒着既明的手掌不知在哪擦破了,手背上一片血丝连绵,被雨水不间断地冲刷,皮肉都开始泛白。
灯笼举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