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一声轻蔑嗤笑,赵敦仁猛吸一口气,这才发觉自己还没死。
他两只手慌乱摸上脖子,脑袋没掉,他还以为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了呢。
“我若要杀你,赵家赶得及救你吗?”
嘉菉单手持刀,漠然俯视脚下的赵敦仁,一句不轻不重的问话说得杀气腾腾,仿佛眼前的人已是他刀下亡魂。
“你若杀我,赵家人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
赵敦仁抖个不停,披头散发像个孤魂野鬼,方才环绕在身侧的奴仆打手早就四散逃去,哪里还有半分威风模样。
既明起身,缓缓走到他面前,蹲下来细细端详他,嘴角弧度冷淡。
“是吗?一个边远小镇毫无用处、靠着赵家名头招摇撞骗的废物,赵家人会为了你复仇?”
“我……我姓赵!”
赵敦仁扯着脖子,像只斗败后不敢低头的公鸡,硬撑这那口气。
“原来你这么嚣张,自认为凌驾于众人之上,只因为你姓赵么?”
既明哂笑,如玉面庞恬然,只是面前的赵敦仁太过惊恐,画面莫名诡异。
赵敦仁面对嘉菉的刀,是生理性的恐慌,可看见既明笑意淡然,竟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畏惧感,让他全无斗志。
他抖着嘴唇:“……你们当真要得罪赵家?”
“你姓赵,便可以随意欺辱他人,”既明颔首轻笑,“那我姓叶,随便杀个连赵家旁支都算不上的赵姓人,应该也算合理?”
赵敦仁彻底僵硬,无法动弹,一张脸青白交错,看着和死人没什么区别。
这人竟然姓叶,怪不得方才看这两人不像是镇上的人。
赵敦仁虽领着些可有可无的差事,却从未去过上京,也不曾见过叶家二位的真容。
哪里想得到安安生生地坐在田酒身旁的,竟然真是叶家人。
人人皆知叶家为陛下不喜,于是庞然大物收拢根系,自断臂膀鲜血满地。可明眼人都知道,叶家还是那个叶家。
面对天子,叶家俯首示弱,可枝繁叶茂的巨树怎会轻易倒下。
若非如此,他何必迂回找到一个农女做手脚,可没想到事情不成,自己还犯到了他们手里。
“你,你是……”
既明竖起手指,对他嘘了一声,回头温声道:“你们先出去吧,我和他聊聊。”
郑掌柜这会已经看傻了,虽说两人针对的不是他,可他依旧觉得头皮发麻,呼吸都紧张。
再看既明对他温和莞尔,郑掌柜无意识打了个颤,心底发毛。
田酒倒是接受良好,“哦”了一声,顺手把剩下半个鸭腿塞进嘴里,迈步往外走。
嘉菉长刀一个抛接,转身跟上田酒,留下一句:“门口等你。”
路过赵敦仁时,衣摆拍过他的脸,赵敦仁又是一抖,知道那句话是对他说的。
三人站在门外,郑掌柜不住地擦汗,一张脸都快泡皱了。
田酒鼓着腮帮子吃肉,凉了有点腥,但她还是全咽下去,甚至好心告诫道:“这熏鸭下次趁热吃,凉了不好吃。”
郑掌柜魂飞天外:“……啊?啊,趁热吃。”
嘉菉随意把玩着刀刃带血的长刀,路过的伙计看都不敢看过来一眼,走路左脚拌右脚差点没摔倒一片。
嘉菉却兴致勃勃道:“你还没见过我耍刀吧,这刀虽次了些,但勉强能用,你要不要看?”
他拉着田酒的袖子,刀尖还在滴血,面上却无一丝狠厉神色,眉眼舒展眸光熠熠,像只着急炫耀本事的小狼。
“好啊。”田酒点头。
嘉菉嘴角上挑,一个翻身灵活跃出去,直接在空旷院中舞起长刀。
比起剑招的轻灵优美,刀势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