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是乐不思蜀了。
“赵家人的事,全抛到脑后了?”既明低声提醒一句。
“你别误会她。”嘉菉立马为田酒解释,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。
既明敛眸听着,不置可否。
三个人围着一个大木盆,盆里是舀上来的干净井水,清透沁凉,一把把翠绿豇豆在里面洗过,捞出来擦干净,放到圆簸箕上晾着。
本来两个人做得好好的,嘉菉一来,节奏瞬间打断,六只手带着长长的豇豆在一块打架。
田酒按住嘉菉的手掌:“别乱动,你来洗,我来擦,既明把擦好的码整齐,明白吗?”
嘉菉眼神落在涤荡水底交错的手掌上,挑眉一笑:“明白,这有什么不明白?”
院子里小雨滴答,热气被清洗殆尽,不冷不热很舒服。一股子草叶清香和土腥气淡淡弥漫,把片刻时间拉得悠长缓慢,有种一辈子坐在这小雨廊檐下也能欣然度过的感觉。
嘉菉手掌大,握着一大把豇豆就往田酒面前抡,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溅她一脸水珠。
田酒用袖子擦擦脸,告诫他:“下次一把拿少点。”
嘉菉嗯嗯点头,下一次还是一大把甩过来,田酒用另一边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水,抬起乌黑的眼对他一笑,直接揪住他的衣领。
“好玩吗?”
距离有些近,嘉菉微微发怔,田酒攥住他衣领的手用了两份力。
“怎么不说话,好玩吗?”
嘉菉回神,眼神一闪,艰难从她开合的红润唇瓣上移开,只盯着她的耳垂瞧,答得很老实:“不好玩。”
可眼神却在那片白皙软薄的耳垂上来回巡视,他也不知自己是在看什么,可就是忍不住地看,好像那一小片耳垂,就有足够多的细节来耗费他一整个下午的时间。
田酒浸在水里的手抬上来,湿淋淋地捏上他的脸,让他目光聚焦回来。
“你看你玩得挺开心,再胡闹,我就把你按进水盆里,给你洗个澡。”
柔韧微凉的手掌,像是水流凝聚成的,润湿贴着他的脸,叫他觉得皮肉下的骨头都在发热。
好怪异的感觉,可他一点也不想避开。
往日若是有人敢这样轻慢地拍他的脸,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落在那人脸上,可此时此刻,他垂着脸弯着腰,把自己送到她面前。
任由她拉扯着他的领子,命令他。
“听到了吗?”
“……听到了。”
既明不合时宜地一咳,嘉菉低声道:“好了,快放开我,我哥还在呢。”
既明:“……”我要是不在,你要干什么??
田酒见他服软就松了手,顺道揉了揉耳朵,总觉得他说起话来好黏糊,耳朵痒痒的。
嘉菉开始老老实实地洗豇豆,一小把一小把地递给田酒,期待着每一次交递时的小小触碰。
她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掌心,她的指尖有时擦过他的手腕,有时他手上的水滴到她手背,吧嗒一声,微小的声响在他耳中比檐外雨水滴答还要清晰。
他好奇地、精力旺盛地探索着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,在一个小小的清洗劳动中,竟也能获得无穷无尽的雀跃时刻。
下一秒,她或许会碰到他。
或许不会。
再下一秒,她侧身靠近,又远离。
那条乌黑的辫子,在空中轻轻一荡,啪地拍上他的膝盖。
再随着她的远离,轻灵扫过他的胸膛手臂,像是一只低飞后吸引住人目光,又瞬间掠高的鸟儿。
一下午的时间,不知洗了多少豇豆,田酒和既明都手臂发酸,累瘫了。
只有嘉菉,失望地在篮子里翻了又翻:“这就没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