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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女 清淮晓色 96380 字 4天前

臣僚。

这份骤然加重的君臣之分来自何处?

景昭说句免礼,携着裴令之缓步向前。

穿过那些跪俯于地的臣子,景昭来到了高阶之上。

她平淡看着众人相继起身。

南北归心,皇太女亲临一线,随着朝廷对二十一州的掌控臻至前所未有的地步,皇帝与储君的威严亦会随之无限扩张。

景昭忽而有些淡淡的惆怅。

惆怅之余,昨日父亲的教诲又仿佛近在耳畔。

她默然想着,走到称孤道寡那一日,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。

“都起来。”景昭道,“今日是为照微洗尘,不必拘束。”

众人一一入席,谈照微扬声谢恩。

他坐在左首第一位,玄衣无冠,意气风发,正是少年得意的年纪,仰头时眼底光芒灿然,甚至在殿中人人侧首时,目光唯独长久驻留在上首,以一种堪称僭越的专注神情,迫不及待望向景昭。

触及皇太女今日的玄袍时,谈照微眼梢微弯,唇角扬起,似乎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巧合,都能令他欣悦非常。

景昭垂首,居高临下注视着谈照微,心底微微一叹。

东宫十八学士,个个均是皇帝当年为她精挑细选、悉心筹备的亲信班底,又岂能轻易抛费?

她神情未改,温和道:“他们都见过了,唯有你昨日归京,还未来得及见礼——这是裴令之。”

话音落下,谈照微下意识便转头去看右首那张席位的主人。

他的笑容微微地凝滞了一刹。

殿内人人屏气凝神,倏然静默。在这难以言喻的寂静里,裴令之款款起身,雪白衣袂从谈照微平视的视野里一寸寸升起,颔首一礼:“江宁裴令之,久闻谈世子大名。”

他只站在那里,或是坐在那里,无论怎样都好,即使不言不动,仍然有逼人的容光扑面而来,似霜明玉砌,如镜写珠胎。

宫人侍立在裴令之身后,怀抱着狐裘,还未来得及拿去收起。

纯白的,霜雪一样洁净,不染半毫杂色的狐裘,宽而大,徐徐铺展开来,即使不饰珠玉,亦有难以言描的堂皇富贵气象。

这样好的狐裘,即使京中贵人云集,也极为罕见难得。

谈照微认识这件狐裘。

建元七年,谈国公旧部献上玄白两色狐皮,据说是偶然猎得,不含一丝杂色,极为珍贵。国公府针线房制出两件狐裘,被谈国公看见,眉头大皱,说:“天子崇尚简朴,常以素衣银冠为常服,我等自当效仿圣上,这样珍贵的狐裘,又岂是臣僚可以消受的?”

不久,谈国公便将这两件狐裘一并算作进献的献礼,送进宫中。

后来皇太女生辰,皇帝令人打开内库择物赐下,御前近臣不敢怠慢,自然拼命挑选珍奇之物,连带着这两件狐裘一并送去东宫。

景昭常穿那件玄色狐裘,谈照微自然认得自己府里进献的东西,今日看见另一件出现,心情当真是难以言表。

他勉强保持如常,起身还礼。

景昭微笑说道:“且坐,开宴吧。”

宫人们鱼贯而入,珍馐酒水流水般奉至案上,皇太女显然心情很好,席间令景含章坐到近前,一手拉着景含章,一边看着郑明夷,道:“你们二人的条陈,本宫都看过,写得很好,南方之功,本宫亦有打算。”

又对下首谈照微道:“自明日起,你便该随着谈国公上朝,不必日日列席东宫。”

殿中气氛为之一静。

——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。皇太女威势更盛,这是要东宫属官随之相继入朝了!

寂静之后,旋即便是难以掩饰的欣悦。除去景含章、郑明夷,以及下首心思全不在这方面的谈照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