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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女 清淮晓色 85513 字 3天前

幼长居京城,还从没见过坞堡的模样。

她也曾在柳知、谈照微等人的信中,看见过他们离京后对于当地坞堡的描述,但闻名不如见面,单单凭着想象与图纸,很难完全推测出全貌。

夜色完全降临,卢氏坞堡外墙高逾数丈,四角设有角楼,角楼上闪动着值守的人影,三五步便是一个瞭望的火把,将黑夜映得亮如白昼。

天黑之后,坞堡大门关闭,门外数丈处,一排拒马一字排开,仿佛将拒人于千里之外写在了脸上。令人远远看着,便生出无限敬畏。

二人还未靠近拒马,只听头顶传来大喝,仰头望去,只见角楼上的灯火映出数道身影,手持弓箭,对准了墙下。

景昭嘴唇轻动,说:“私铸刀兵是大罪。”

裴令之低声道:“谁说他们是私铸的?”

说完这句话,他打马上前,摘下帷帽,露出一张妆粉精心掩盖后依然惊心动魄的美丽面容,朗声道:“丹阳顾氏,顾照霜,请见临澄卢氏治中大人、老夫人。”

夫人一词实际上特指有品级的命妇,在北方十二州,无品而擅用者,是为僭越。

从理论上来说,自从齐朝覆灭之后,南方九州与北方朝廷的关系渐次疏远,南方世家所占据的官职大多属于南方,已经脱离了北方机枢,随着北方朝廷日益稳固,这对南方世家来说其实是极为不妙的信号。

这也是此次南方世家踊跃争夺东宫正妃的原因之一,他们试图通过姻亲方式再度渗入北方机枢,恢复伪朝之前的历代荣光。

事实上,不要看南方世家豪强的女眷似乎个个都能称一声夫人,其实认真来算,绝大部分属于僭越。

只是南方脱离朝廷掌控已久,这点过错在诸多罪行中根本排不上号。

即使是景昭,自五月入南方以来,也早就习惯了.

轰隆巨响。

这不是天边滚动的雷鸣,也不是初春乍破的坚冰,而是坞堡正门开启的声音。

火把蜿蜒亮起,绵延向坞堡深处,就像两条火龙盘踞在道路两旁。

一队部曲从正门里奔跑出来,为首者将证明身份的过所与名帖一并交还到裴令之手中,恭恭敬敬道:“郎君请。”

尽管景昭与裴令之并辔同行,这队部曲却本能将景昭当做了裴令之的随行女眷,或许认为她是裴令之的姊妹家眷,并没有多看,只示意她一同入内。

这可能是因为只有裴令之递上了自己的名帖,所以他们将景昭看作随行者。

又或许是因为南方女眷规矩极重的缘故?

景昭倒不至于和他们计较,有些新奇地扬了扬眉,和裴令之一起翻身下马,跟着领路的侍从向内走去。

夜色里,坞堡厚重的城墙与大门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,那些道路两侧的火把则像蜿蜒流下的腥红涎水,平白生出种诡谲可怖的阴冷感。

暖风拂过耳畔,脚下的道路有些凹凸不平,令人走着走着便感觉极热又极烦躁。

景昭问道:“这是要去哪里?”

侍从不意她竟然会开口发问,道:“方才说过的,家主命奴婢请二位过去。”

景昭道:“我知道,但是,正院不该是那个方向吗?”

她抬手指向夜色里远处一个高大朦胧的轮廓。

侍从甚至不用看,就知道景昭说的是哪里,微笑道:“那里原本是外院正院,现在改做了佛堂。”

景昭说:“佛堂?”

她和裴令之对视一眼,在彼此眼底看到了错愕。

崇信佛道的人家再多,也没见过哪家将处理公务、迎宾待客的正院改做佛堂的。

怎么,客人来了,先引进去磕三个头上三炷香吗?

看来有这个疑问的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