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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的宠爱一路攀上高位的,生是太皇太后的人,死难道还要他同太皇太后一同去了么?!

冯芷君今已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黄侃却不过是个而立之年的壮年男子,在朝中好容易站稳了脚跟,却要他日后殉葬?!

这流言在平城怎么得也不止息,黄侃更不敢去拿着这话问冯芷君──若是被冯芷君疑心忠心,又或是反问他是否不愿殉葬,他又该怎么办?

牛车在黄土压平的官道上颠簸向东郊,黄侃挑起半扇车帘,外头蒙蒙细雨如针丝,织得天空朦朦胧胧。

而今冯初相邀,他正好能趁着这机会探听一二。

牛车在别业门前停驻,还未下车就听得外头有人相互行礼问候,黄侃没多想,结果甫一下车,便瞧见对面两位峨冠博带的儒生。

黄侃心里头暗暗叫苦,怎么还有这些人来?

“京兆王莫不是还请了你来?”

黄侃还未开口,对面的儒生就已然没了好脸色。

与黄侃同席,无疑是对他们的侮辱!

“京兆王看来并非诚心设宴,既然如此,老夫也只好告辞了!”

说罢便要甩袖离开。

“老先生,烦请留步。”正当闹得不可开交之时,冯初自门中亲迎,“今日黄郎来,并非赴宴,不过太皇太后有事相托于他。”

冯初礼节做得足,对面也不好真的太拂了她的脸面,再三相请之下,还是入了门。

临进门还不忘朝黄侃翻个白眼。

“这些世家大族养望出来的儒生是这样的,黄郎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不知何时,宋直居然出现在他身后,笑呵呵地,想是方才那出闹剧都入了他的眼底。

“殿下莫不是还邀了你?”

宋直是皇帝的人啊,这宴──

黄侃直觉不妙,欲借口托辞,不想手臂被宋直钳住,让他挣脱不得:“黄郎,您要是走了,这宴可怎么开呀?”

又倾身在他耳边低语:“最近平城中的流言黄郎很是上心罢?”

黄侃被他一语道破心思,惊出一身冷汗,未能反应过来,竟就叫他这么钳制着拉入了别业当中。

水榭中丝竹酣畅,几位大儒与冯初相谈甚欢,宋直则拉着黄侃入了一旁临近的阁中。

既不引人注目,又能将外间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。

冯初三两句话就引得那几位大儒谈起兴复周礼之事,但所谓兴复,依照的除了史料,还有上面人的心意。

黄侃听得头皮发麻,望着眼前的宋直,他算是知晓,自己今儿个是上了贼船了。
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
“不是我想怎么样,是黄郎君想要怎么样?”

宋直端起案上酒盏,鼻尖轻嗅,“好香啊,这梅子酒”

“太皇太后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不能背叛她。”

黄侃垂头束手,目光挣扎,“你与皇帝,死了这条心吧!”

“那黄郎便不该来,好好等着殉葬那一日便是。”

宋直直言不讳,夹起一箸羊肉,撑开手上的随饼,软烂热乎的羊肉包在芝麻香的饼里头,淌着若有若无的奶味:

“纵是圣上胜了太皇太后,宋某也定保你得偿所愿,陪太皇太后至那黄泉之畔。”

“不过到时候先皇面前,你说,太皇太后可还有功夫搭理你?还是黄郎不怕先皇将你三魂六魄都给撕了?”

宋直话音落时,箸落银盘,天空猛地惊起一声春雷。

黄侃惊得身形一颤,双手发抖,杯掷酒撒。

馥郁的酒香成了索命的妖魂,纠缠他周围,漉漉黏湿。

春雨落了又歇,缠缠绵绵,带着一股子江南来的婉约,试图柔化北地这厚重的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