淌下泪来,冯初就眉眼不住放缓。
“好、好,无碍。”
兴许是害怕自己叫太医来,畏惧吃药吧。
冯初再度为拓跋聿找好了借口。
然而接下来的一段路,拓跋聿依旧魂不守舍,无论冯初说些什么、做些什么,她都不敢抬头瞧她。
好似冯初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拓跋聿心里此时却是充满了愧疚和心虚。
此前梦见隐隐绰绰的人还不能说明什么、梦见她送给冯初的手钏时,还能自欺欺人,觉着不过是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不能将冯初同梦中的人联想起来。
然而今日她却再也不能忽略掉自己心中的情感。
她分明生了同那宫婢一般的心思!
冯初替她暂上发簪时,她想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,尽管脑子里无数次告诫自己,她是冯初,是太后的侄女,是拿她当晚辈教导、为她付出那么多的冯初。
可这些告诫并不能掩盖她闻见她衣襟上的香气时,渴望亲咬她脖颈的冲动。
她心下惶惶,没有继续游玩的心思,冯初没有继续扰她,惯常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:“今日是臣不是,殿下怏怏,臣却不能为殿下解忧。”
宫门处,冯初拜别时,眼中的自责蛰得拓跋聿心疼。
“不、不怪阿耆尼。”
不是冯初的错,是她,是她生了如此奇怪的心思。
她还想解释些什么,见得冯初微微摆头,就知无需多言。
“殿下有心事,不能告诉臣也无妨的。”冯初很是自然地替她理了理衣襟,“等殿下愿意同臣说的时候,再说与臣,也好。”
“臣告退。”
冯初的车辇消失在平城长街,拓跋聿觉着今日的风真大,要活活将她扯碎了。
她一言不发地回到安昌殿,无数次地告诫自己,要收心,不能用对冯初生出这种肮脏的心思。
这是大逆不道、罔顾伦常!
拓跋聿颓丧地坐在宫内案几旁,屋外的喜鹊都归了巢、知了都叫干了嗓,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她不能任由自己这肮脏的心思玷污了阿耆尼,在她没有收好自己这份心的时候,她该少同冯初相见才是。
她是这样想的。
然而当夜坐在梳妆台前,照见自己鬓发间的那根玛瑙珠钗时,拓跋聿构筑了数个时辰的心防轰然倒塌,化为颓圮垣墙。
冯芷君看人也未必那么准。
拓跋聿,有时候也是有谋无断的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阿月浑子:开心果(这学名好听吧[狗头]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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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初:孩子长大了,心思也怪了
聿儿:喜欢一些自我博弈[合十][狗头]
第28章 梨簪
◎这可是你说的,阿耆尼。爱慕你,并非大逆不道。◎
是不是孩子年岁大了,心思都会变得难懂难猜?
她这太守自打回朝述职以后便赋闲在家,平城泛着喑哑的平静,季夏消逝,七月流火,天气转凉,酝酿在平城上空的暴雨迟迟不曾落下来。
既不叫她回盛乐,也不曾安排新的职务。
这还不是最怪的事。
最怪的事情,是从小就爱黏着她的太女殿下似乎转了性子,那日一别后,再不主动召她入宫。
自己何时惹恼了这位小殿下?
冯初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,往堂前两月前新种的梨树下又浇了两匏水。
她送拓跋聿的簪子其实算不得什么珍宝,不过是自己在河边拾到的玛瑙,瞧着别致,心念一动雕了梨花。
许是不喜欢罢?
冯初幽幽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