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不在这儿过年。”李兰钧盯着窗上透进来的水汽,忽然开口说。
“汛期一过,少爷就可调回扬州了么?”
叶莲低头思忖一会儿,问道。
“少则半年,多则……我也不清楚,但该做的我都做了,委实不知还有何法可以充当政绩了。”李兰钧皱起眉头,话中有些不耐。
他来蒲县数月,光是中暑就有五回,风寒、头风症尚且不说,蚊虫都快栖息在他身上了,现下又是睡不安稳,实在忍无可忍。
如若真要待个三年五载,他那从道观回府的未婚妻子指不定要另嫁他人,到时候他终于从这穷乡僻壤熬出头,回扬州又是孤苦伶仃的另一番风景,岂不是要气绝身亡。
“骆家那边本就有意作废婚约,再迟些恐怕等不得了……”
他也不避讳,直言道。
“我身子渐好转,骆家小姐又清养数载归家,虽是强扭的姻缘,若她不抗拒,也未尝不可举案齐眉。”
举案齐眉。
叶莲闻言拢了拢袖口,攥紧手中衣料,沉默半晌,又松懈下来,换上浅淡的笑容回道:“这样再好不过了,少爷早日回府,也省得人家久等。”
“我也不想让她久等了,何况……”李兰钧散漫地用手撑着床面,仰头叹道,“你成日喝这劳什子汤药,我不喜欢。”
说着,他移过目光去看叶莲,叶莲一个劲地垂着脑袋,一点一点不知在思量什么。
“还不是少爷……”
她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抱怨道。
“我?我如何你了?”李兰钧明知故问,凑上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少爷总要,奴婢才不得已喝这汤药的……”
叶莲看着唯唯诺诺,张口便是胆大妄言,连李兰钧都怔了一下,待到听清不由得面上一红,欲盖弥彰地捏捏她的脸颊。
“不知羞!”
他咳了两声,又恢复正经神色:“这是规矩,日后成婚了,我也不会让你喝的。”
“少夫人恐怕不会同意的。”
叶莲心头五味杂陈,她想陪在李兰钧身边,但要生活在后宅之中,她又从未期望过。
“你怎知她不同意?”李兰钧笑笑,不甚在意地说。
“少爷太喜爱奴婢,对少夫人而言,似乎不公平吧。”叶莲将心中所想吐露出来,有些忐忑地望向他。
李兰钧反而对她的话起了兴趣,略过话中试探,只剖其表面,饶有兴味地问:“公平。你这几日读书习字,都能懂这个道理了?”
“从前就明白,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述,如今会了……少爷您还未——”
感觉到他的漠不关心,叶莲有些焦急地要打探他的内心,遂追问道。
不过还未问出,门外一不轻不重的声音便直接打断了:“少爷,县丞府上来口信,说是有地方受灾了!”
“受灾?可是河道出了问题?”李兰钧骤然紧绷起来,向前倾了倾身子追问。
“河道无碍。是连日大雨引得土地松动,河流下游又积水不达,虽有疏解,但停留过久,引得一侧的山崖崩塌了!”
冬青贴着门道,声音传入屋内有些听不清楚。
李兰钧也顾不上体面,光着脚套了长靴就疾步走到门边,开了门仔细听冬青的禀报。
“可有伤亡?”
门倏地打开,冬青未瞧清楚来人的面貌,李兰钧略微急躁的声音就冲了出来。
“这……那边只说了大抵的情形,其余没细说,具体要去问县丞大人了,”冬青见他担忧,赶忙又道,“少爷,马车已备好了。”
叶莲草草收拾了装束,也跟着走到门边,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,此时也无暇顾及其他:“奴婢替少爷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