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远镜。
这个时间点,外面基本没人,顶多有零星几个人起夜上公厕,咳嗽声、咒骂声、混在踩雪的声音,打破了城市和小巷的静悄悄。
涂翡很轻易就避开了人,她没开手电,一路潜行。
穿过了几条街,到了一处从郊区乡镇通往镇北公社的必经之路。路边有几间闭门的化肥商店,她找了个房顶刚清过雪的,几下就灵活地爬上了房顶。
她藏得好,天也黑,路过的行人很难看见这房顶还藏一个人。
投机倒把的人想要进城,就得偷摸地进。他们来城里得小心,回去也得小心,起码不能等人们都起了再回家,路上碰到熟人不好解释,遇到红袖标那更是完了。
而后半夜最合适,天黑没人,红袖标们也不能天天不睡觉。
城里发的钱票多,但缺粮缺菜。东北农村则地广人稀,物产足,不缺吃的。但别的东西,那是样样都缺,和城里人完完全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她打算在这守个去黑市卖食物的人。
涂翡猜的没错,她拿着望远镜,借着月光盯着大路,半个小时的功夫,就蹲守到了人。最后她选中了一个看着老实巴交,但鬼鬼祟祟,一看就有些心虚的中年男人。
他那包里装得应该是吃的。
涂翡没直接找上前。
她等人走出了一定距离,才从房顶下来,重新伪装一下尾随了上去。
男人一看就心虚,但这条路应该走过多次。
他七拐八拐的躲着人,最后越过一片小公园,到了个居民稀少的地方。
涂翡记得这边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,早年发生了火灾。自那之后,化工厂就荒废了下来,这片居民区的工人们因为上班太远,很多人家都随着工厂搬迁搬离了这里。
涂翡以为他会往没有人住的胡同,甚至某个荒废的小院里去。
没想到,黑市在这附近一个废弃的火车桥洞中。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打一枪换一地,还是固定在这里。
不过不管怎么说,涂翡是找到地方了,就算他们下次换地方,应该也不会离这片太远。毕竟镇北公社内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也不好找。
黑市周围有人放风,涂翡没跟太近,她找了个隐蔽但又不耽误视野的地方,拿着望远镜往里看。
这会黑市里的卖家和买家不多,加上管理人员,满打满算也才不到十个人。
除了放风和收门票钱的,很少有人在里面呆很久,都速战速决。
这黑市也不是你交钱就能进的,还得有熟人领路介绍。
涂翡看了会,歇了进黑市的想法,一是她没有靠谱的担保人,就算有,人家也未必敢做她的生意。二是,她毕竟是个公职人员。干这鸡鸣狗盗的事儿,得背着点人。
也是为了一口吃。
这年头,不动点脑筋,钻点空子,是吃不饱的。
但她会守住自己的底线。
涂翡在远处盯了没多大一会,她跟着来的那个大哥就出来了。不过他那兜子里的东西最多只去了一半。
涂翡琢磨了一下,从另一侧绕路,打算和大哥来个面对面偶遇。
她今天穿的是家里压箱底的破大衣和棉鞋。头上戴的是顶旧狗皮帽子,和雷锋帽形状差不多,只是里头是皮,外面是毛。这是她爸的帽子,从东野到四野,历经百战。
她解开帽子绳,让毛茸茸的双耳垂着,她把帽子戴歪了些,破大衣解开一个扣,咧开点怀儿。
接着,她双手插进袖子,稍微猫着点腰,一下子吊儿郎当的样儿就出来了,和浪荡在村里、大街上的二流子也没什么不同。
江三福是来干“坏事”的,哪里敢打手电,背着包裹借着月光快步往外走。他已经尽量放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