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更远的前方,原先那只琵琶再度出现了。只是它的琴弦每跳动一下,便有一串水珠沁出,而后争先恐后地砸在地面。
路引么?在指给她看接下来的路?
薛鸣玉脚下不停,继续向前。可每每她要靠近时,琵琶就会消失,接着出现在与她不远不近的前方。她脚步渐快,已经趋近于疾步。
耳畔不断响起山楹清晰的提示:“这是一条死路,前面是石壁,我们要撞上去了。”
“……我们从石壁穿过来了……”
“当心!是沼泽!”
薛鸣玉仍旧不动摇。
果然,不多时就听见他低声道:“……方才的沼泽是虚影,我们直接踩着泥面过来了。”而真正的沼泽是绝不可能会让她们如履平地的。
不知走了多久,两人七拐八拐在洞穴中穿梭,山楹每经过一处就意图把这里的景象刻在记忆中,生怕回头的路上没有指引,这些曲折的道路会像迷宫一样把她们困死在其中。
薛鸣玉则默默算着究竟这琵琶出现了几次。
终于,第十七次追上这只琵琶时,它突然不动了。
然后薛鸣玉眼睁睁看着它抖动着根根分明的琴弦,一甩为乌黑柔韧的发丝,而那些溅落的水珠也成了它腮边的泪滴。
它竟然变作了一个人,还长着一副美人面。
“妖?”她下意识后退半步,垂在腿侧的指尖屈拢着,随时要攻击过去。
“你要去哪儿,穿云镜还是锁妖塔?”琵琶的声音完全和之前的歌吟声重合了。尽管它的音色清润柔和,神情却是苍白的冷漠。说话时语调平平,没有丝毫人的情绪。
“穿云镜。”她毫不迟疑答道。
闻言,琵琶慢慢让出身后的两条道。
“往左是穿云镜,往右是锁妖塔,去往桐州。你自行抉择罢。”说罢,它便低下头,弓着背。躯体仿佛没骨头似的蜷缩成一团,而后眨眼便变回了那只琵琶。
薛鸣玉试探性地朝它伸出指尖,而它静静地倚在墙角,仿佛无意躲避。直到薛鸣玉真真切切触摸到它,也不见它有任何抵抗的意图。
“去左边。”
她松了一口气,把它抱在身前,然后果断转变方向。
山楹停顿了须臾,答应道:“好。”
薛鸣玉不再需要闭着眼睛探路,但山楹还是不能看见琵琶。他的余光扫过她屈起的手臂,那动作似乎真揽着什么在怀里,尽管在他看来,只是一团空气。
“不过,我可以听见你们的对话。”
他跟在后面把自己所见所闻无一错漏地复述给她听,两人对着刚才的种种细节,生怕错过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。
薛鸣玉飞快地向前跑,她已经看见前方隐隐透出光亮,这漫长的暗道似乎也终于到了尽头。她越跑越快,越跑越快,目光始终盯着最前方冲出了洞口。
然后迎面撞上了从对面赶来的屠善。
……
心跳与呼吸几乎同时刹住。
大概是跑得太快,她感到血液直往脑袋里倒灌,以至于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窒息。说时迟那时快,她猛然拽着山楹继续朝岔路的左边冲去,根本不给屠善任何先手的机会。
屠善讶异的目光转而变得玩味且兴致勃勃,她露出了和煦的笑容,且笑意不断加深。“跑什么?我正发愁没地找你去,你就贴心地出现在我面前,可见你我二人还是有缘。”
她语气慢悠悠的,笑意温和,可下手却一次比一次狠辣。
霎时间,数道法术势如破竹般笔直地射向她后心。
“鸣玉!”辛道微缓过方才刹那间的冲击后,终于回过神来,疾呼出声。
山楹登时掣剑回挡,可屠善攻势越凶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