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辱地紧紧闭上嘴。
他不要开花。
可裸.露的树身在她手下已然成了一张琴,紧绷的琴弦被她漫不经心地揉乱。他的枝桠生出密密麻麻的瘙.痒,仿佛有什么要从柔嫩的枝头钻出。是花骨朵,还是什么?
他说不清。
因为他是一棵绝不开花的树,他没有开过花,自然说不上来。他痛恨开花,这会让他流露出求.欢的丑态。就像每每到了时节,他便能听见山上那些野猫凄厉而毛骨悚然的嘶鸣。
闹得人尽皆知,恨不得要让所有人都来看它们行鱼水之欢。
有辱斯文。
是的,他虽然只是一棵树,但他向来以为举世皆浊我独清。
他耻于与这些成日里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东西为伍。不管是人,还是猫,抑或是他那些争着抢着终日琢磨着要抽枝发芽开花的同类。
可他又忘了,树是没有贞洁与自由可言的。
他感觉到一只手在细细地摩挲着他,她夸赞着他的树身白皙柔韧,还是温热的。一面说着,她一面把有点冰的手贴着他取暖,捂了正面又捂反面,好像在烙饼,而他是她手下的炉子。
山楹被冻得一颤。
“立起来了。”他听见她咦了一声,然后用指尖拨弄着他的树心,弄得它们歪歪斜斜。于是方才那股瘙.痒又像白蚁一路啃着他的树皮,朝他的根茎迁徙。
他不要开花,绝不能开花。
才这么死死咬住嘴唇发狠道,他的根茎就猝不及防被她用力踩了一下。粗糙的鞋底碾着他脆弱的部位,他恍然一哆嗦,汁液四溅。
混沌的思绪霎时清晰。
窗户支起小半,一身的冷汗被凉风吹过,鱼刺骨似的扎人。山楹瘫坐在地上,而后看着她垂下眼睑目光逡巡着他的下半身,倏然扑哧一笑。
“诶呀,你开花了啊。”
他蓦地就把嘴唇一下咬破了皮。
“不要看。”他气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,每个字都像在牙齿之间用力碾过。大腿侧冰冷黏腻,十分不适。那是他遗的精。他知道,但他不敢看。他更不能容忍被人看。
薛鸣玉蹲下来与他平视,她撑着脸赏玩似的盯着他,目光一寸一寸地扎进他白皙的皮肉。柔软结实,像簇新的缎子。他胸口起伏不平着,仿佛压抑了许多不快。
“薛鸣玉,”他忍着气尽量平静地叫她,“你还要看多久?”
“多久?我也说不好,”她摇了摇头,“那得看你。你让我高兴了,我就放你走。所以你也要配合一点啊,譬如——”
“不要总是躲我的眼睛,不喜欢我,也请你藏好一点,别叫我看出来。”
慢慢说着,她忽然将他随身佩戴的剑取来,而后倏地将剑柄捅进他嘴里。只听得他闷闷咳嗽了一声,喉咙不住地滚动,似乎忍不住要干呕。
涎水滑过他仰起的脖颈,像又一滩精。
山楹的眼尾嫣红,纤长的眼睫上缀着泪痕。他死死盯着薛鸣玉,玉石一般的眼珠子蒙上了柔和润泽的光,于是这耻辱的眼神又仿佛带上了几分嗔怨。
但他自己丝毫不知。
他以为他应当是冷然不屈的。
薛鸣玉便给他拿了一面镜子让他仔细对镜瞧瞧自己的模样。他哂笑着斜睨过去,却兀自顿住。原本起伏不平的胸口也霎时僵硬了。
浑身上下脱得一.丝.不.挂,面如傅粉,红的红,白的白,凌乱的发丝微微汗湿,黏在鬓角、腮边。哪里还有璧玉明珠的秀雅不可攀?分明似个淫.贱的荡.夫。
山楹的嘴唇都在抖。
他简直要被气昏了头,实在是奇耻大辱。
偏偏薛鸣玉还对他道:“这可如何是好?你这桃树如今连贞洁都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