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,但你们二人的性命,我也从未轻视。
皇帝就是皇帝,这是安抚,也是警告。
不出两日,谷天涯倒台的消息震彻朝堂,这位权倾朝野的重臣一倒,他手中掌控的商贸交易便悄然落入了昔日党羽之手。这些人行事谨慎,将利益网转入暗处,谁也不敢贸然冒头,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目标。
一朝倾覆间,朝堂局势天地骤变,沈明堂命天督府将相关官员一一查明,罪大恶极者暗中处置,罪行轻微者则勒令洗清手尾,不再深究。一时间,风声鹤唳,人人自危。
又是五日,齐天寒仍被关在天督府,谷天涯独自走在被贬出京的路上,众多党羽无一人前来相送。
微风吹起他银白的鬓须,更显寂寥。
谷天涯神色平静,因为这也正是他想要的,此刻谁来送他谁就必死,那些尚在朝中的故交旧部不乏同志之人,与其冒险相送,不如蛰伏待机。只要他们能保住性命留在朝堂,他日未必没有转圜之机。如此,这场博弈,谷天涯便也不算满盘皆输。
他在城门前驻足,缓缓回望这座承载一生的帝都城。斑驳的城墙在暮色中沉默,往昔岁月如走马灯般浮现:他伴随永和帝前往北郊猎场的场景、代替永明帝巡查民情的样子、八皇子死在花太空刀下血溅三尺的模样……*1
往事不堪回首,荣辱成败,皆成过往。但那一幕幕却仍旧犹如昨日般清晰。
这朝堂之争、这社稷之功、这君臣之斗,此后与他再无干系。
六十八载风云变幻,最终都埋葬在这座给过他荣耀,也给过他痛楚的城池里。
是夜,官道上的一家客栈里,房间的烛火摇曳,谷天涯静坐案前,手中茶盏已凉。
门外忽而传来脚步声,不疾不徐,最终停在他房门前。
门被轻轻推开,任久言一身素衣站在门外,两人对视一瞬,谷天涯竟露出几分将一切看淡的笑意:“最终果然是你。”
任久言反手合上门,在案几对面坐下:“太师似乎并不意外。”
“老夫活了八十二年,这点判断还是有的。”谷天涯为他斟了杯冷茶,“萧家那小子伤势如何?”
“托太师的福,死不了。”任久言没碰茶盏,“您安排的那批死士,折了三十七个。”
谷天涯捋了捋花白胡须:“这笔买卖,老夫亏了。”他望向窗外月色,“你就一个人?”
任久言点头,“您也知道的,我不会武功。”
“那萧家小子倒是好身手,可惜…”谷天涯轻笑,“所以你打算如何送老夫上路?”
“在这之前,我还想问句话,”任久言直视着他,“与陛下为敌,不接受陛下称帝,您后悔过吗?”
烛花爆响,屋内忽明忽暗,谷天涯脸上的皱纹在光影中愈发深刻。
良久,他缓缓吐出一口气:“跟他沈明堂的这局棋,老夫下了二十多年,可胜,可败,但——”他摇了摇头,“唯独不可后悔。”
任久言微微颔首,随后起身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案上:“半盏茶的功夫,不会有痛苦。”
谷天涯盯着瓷瓶,突然笑了:“告诉沈明堂,他这手帝王之术,用得漂亮。”
任久言微微躬身:“恭送太师大人上路。”
谷天涯缓缓抬起浑浊的双眼:“你……”
“不是沈明堂派来吧?”
“……”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,任久言没有回答,转身往外走去。
“沈明堂确实是个做帝王的料子,老夫也看得出他并非嗜杀之人。”
谷天涯摩挲着瓷瓶,声音沙哑,“但老夫始终不能释怀,我坚信,如果当年是八殿下继位,这江山必定比他沈明堂治理的更好。”
任久言站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