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去吧。”
他好像有些太狼狈了。
辞盈凝视着青年不小心翻出来的手腕,上面交错的疤痕印在她的眼睛里,她没有问谢怀瑾疼不疼,只是说:“又多了很多。”
谢怀瑾身体僵住,终于抬眸看向辞盈。
辞盈还是觉得谢怀瑾的眼睛很漂亮,即便虚弱至此,依旧很漂亮。
明明他和年少时完全不同,和她幻想中那个人全然不同,但辞盈还是觉得这就是谢怀瑾,谢怀瑾就是谢怀瑾。
她被他嘲笑过的天真,也在这一路上消磨完。
如今也不是为了什么,她只是想到他会死,就觉得还是要再来见一面,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话好讲,但她还是来了。
辞盈看着谢怀瑾手腕间的疤痕,轻声道:“我一直想问你,为什么在大牢之中要自|杀。”
她森然地讲出这两个字,在死亡面前,死亡反而变得不可怕。
她甚至没有期待得到答案,因为她很明白,面前的人根本不会回答。
果然,她得到的只有沉默。
辞盈声音轻了一些:“谢怀瑾,你总是这样。”
生命尽头,亦是如此。
辞盈向前一步,半跪下来,手指抚摸青年手腕间的疤痕:“我一直没问过你一件事情,你快死了,我想问问。”
青年看着距离他很近的辞盈,手腕间交错的疤痕开始泛痒,想要抚摸辞盈的头却压住了自己的手。
青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,同手腕和脖颈上一样,都满是针扎的痕迹,青紫的一片,因为太瘦了,青筋狰狞地凸出来。
良久后,谢怀瑾轻声道:“你说。”
辞盈轻声说:“有一年冬日,我代替小姐去寺庙参加了祭祀,期间屋子被雪压塌,我被困在了屋里面,是你救了我。”
辞盈停顿了一下,轻声问:“你有认出来是我吗?”
辞盈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情,更好奇谢怀瑾的回答。
谢怀瑾沉默了很久,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嗓子很哑,需要很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话,没有什么情绪:“我以为是素薇,救下来之后才发现,不是她,至于是谁不重要。”
辞盈不算惊讶,只听着谢怀瑾继续说。
一向喜欢算计人心的青年此时却格外坦然,带着一种无言的沉默:“回去之后,我向父亲禀报了这件事情。”
小姐由此被罚了半年禁足,辞盈为谢怀瑾补充着。
心中一块石头不知道怎么就放下了,辞盈轻声道:“我猜也是如此。”
她看向谢怀瑾,有时候不明白他,从前在她面前他总是营造着完美的假面,现在生命垂危了却又开始往自己身上涂抹劣迹。
他告诉家主罚了小姐禁足,明明就是为了让小姐好好养身体,却又将自己说的像故意告状的小人,明明也可以骗她说知道是她,却又不骗了。
青年没有再说话。
于是辞盈说:“那年的雪真的很大,谢怀瑾,我真的喜欢了你很多年。”
辞盈看着谢怀瑾近在咫尺的手,想起很多年以前,她将他比作遥不可及的月亮,也没有错,她的确用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他身边。
真正的他。
辞盈最后也没有抓住谢怀瑾的手,就像很多年以前她也没有试图抓住月亮。
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遗憾。
开了门开了窗,风吹来散去,房间里的药味却依旧浓郁,辞盈站起身,轻声道:“谢怀瑾,活着吧,就算是为了让我偶尔恨恨你,也活着吧。”
无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辞盈看着他,今日他都没有怎么抬过眼,或许是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,辞盈不再被一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