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待着,没去外面转一转?”
言下,一股嘲讽搅皱眼里的一池秋水,薛柔冷冷道:“不必拐弯抹角。不就是想问我有没有去崔家看过崔介吗?”她乍然笑了,“替你说出来,更觉好笑了——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我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,那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,你安会无知无晓?”
他抿成直线的嘴唇刚刚打开一条缝,薛柔便抢先道:“言尽于此,你若是没别的事,就请回吧。”旋即对门外扬声道:“来人,送客。”
三喜应声疾步进来,比手势道:“陛下请。”
留给他的侧脸遍布满轻蔑,岑熠便知道自己再赖着不走,换来的不过是他首先破功,同她起一场口角,最后两败俱伤,而这之前做的所有努力,终将化为乌有。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。
岑熠合紧牙关,只字未语,支配身姿,从面对她到背对她。他走得很快,而那背影却出卖了他,写满了不甘与落寞。
离开好远一段路,方才站停,回顾那高高铺叠的一砖一瓦。
适才提起崔介时,她瞳底一闪而过的动容与温柔,没能逃开他之眼,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、纯粹的柔软,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。
嫉妒死而复生,不,它没死,只是被他强行压抑下来,如今卷土重来,不间断地灼烧着他的理智。
他知自己不该嫉妒,那样会将她越推越远,他得乖一些,至少刚才那一趟,见到了她的人,也远远闻到了她的发香,总归有所得……可他能反复用这些话来洗刷思绪,偏偏,心里最深的一处,不吃这套——只要一想到她毫无悬念地还念着另外一个男人,嫉妒便化成一缕无形之气,在内心最不受控的那块地方,生发,壮大,而后在浑身上下乱窜,到处留下浑然污浊的气息。
宫墙高耸,将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:
岑熠站在宫道上,纵目展望那绵延开来的红墙,沉溺于混沌之境难以自拔;
而暖阁里,令仪睡意昏沉,粉嫩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,或许正在梦里喊着“爹”与“娘”,反观她的爹娘,在这深宫之中,隔着一道无形的墙,彼此沉默,彼此伤害;
再是寝殿内,薛柔重新托起书本,竟再也看不进去,究竟因何,没有答案。
热风过境,为巳时过半的深宫更添一层迷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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