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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下令开牢门,放薛通崔介去兰台安置。当时

冯秀领口谕去办,险些挨了薛通的揍,多亏带的人手够充裕,及时押住薛通,方才有惊无险。

当然这事是瞒着薛柔的,于是造就了眼下她狐疑满满的表现:“干嘛去兰台?”

天一天较一天寒冷,车子里厚毯子、手炉等取暖的物件一应俱全。薛柔上来便被一个兰台吸引注意力,忘记盖毯子抱手炉暖和,然岑熠挂心着,为她苫上毛毯,又把手炉塞至她掌心,倒也不急于答疑解惑,竟问:“你又咳嗽了?”

薛柔哪有婆婆妈妈的心情,直说:“跟你无关。你只需要告诉我,去兰台做什么,我九哥哥他们又如何了。”

岑熠起身,索性坐她身边,揽她的肩,向外面的冯秀吩咐:“掉头,回乾清宫。”

“你是有什么毛病,怎的想一出是一出?”薛柔忍不得他出尔反尔,往远挪动,到底是身不由己,重重摔入他的怀抱。更糟心了。

“你的身子最要紧,先回去传太医看了,其他容后再说。”别人咳嗽,无所谓,她咳嗽,必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,因为他承受不起她再有一星半点的闪失。

北风飞扬,马蹄密集。乾清宫到了。

郑院判守召而来,凝神把过脉,神情有些严肃:“回陛下,公主向前元气大损,十分孱弱,今值冬日,邪气侵体,是以咳嗽气喘,这且无大碍,按时服药,静心修养即可,只是……”郑院判忽然拱手作揖道:“只是在房事上还需多多节制,张弛有度才是长久之计。”

隔一层纱帐,薛柔面皮紫胀,多余扫一眼岑熠,发现他亦面色透青:“朕知道了,你自去吧。”

四庆引郑院判出去开方子抓药,剩下两张不大好看的脸隔纱对望。

“……我来日有个三长两短,你就是罪魁祸首。”薛柔抱着胳膊卧到床里侧。

纱幔外响起一声地低咳:“是朕欠考虑。朕,以后不碰你了,你放心。”

薛柔冷笑:“你干了那么多混账事,现在一句要我放心就一笔勾销了?你觉得可能吗?”

另一端的人缄默片时,才说:“朕绝不会叫你有三长两短,朕会保你长命百岁。这是朕给你的保证,你可以相信。”

他这个人卑劣就卑劣在,明明是个刽子手,却一厢情愿地赋予自己救世主的身份,不断令薛柔这个受害者对他冠冕堂皇的说辞深信不疑。

“要我信也可以,”一方面受够了对牛弹琴的无奈,一方面薛柔实在懒得跟他争执,“要么你搬出去,要么我搬出去——总之,我和你不能处在同一个屋檐下。”

真正和她同床共寝后,岑熠方惊觉,自己对她的爱欲远超沉淀多年的理智;食髓知味不知餍足的真谛,是她教给他的。她是他体察人情冷暖根本,是他爱恨贪痴的根源,有她的存在,他永远无法隐忍克制。

“你别走,朕走。”跟她的命比起来,欲不过尔尔,“朕去书房住。朕不碰你。”

岑熠说到做到,当即传唤下人把贴身物品腾挪至上书房,当晚便宿于彼处。薛柔疑神疑鬼,往后好几日都专门叫来三喜四庆打地铺作伴,门一来反锁,二来拿茶几椅子抵死,双管齐下,防止他反复无常,夜闯来犯下禽兽之举。

*

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,拍在兰台的朱漆门扉上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。

薛柔裹紧了身上的貂裘,望着门前密密麻麻的禁军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车刚停稳,便有侍卫上前拱手让礼。冯秀在一旁低声道:“公主,陛下吩咐过,您可随意出入,但随行人员需在此等候。”

薛柔没应声,只掀开车帘迈步而下。禁军们垂首而立,甲胄上落满了雪花,可那挺直的身姿如铁铸一般,将兰台围得密不透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