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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激烈的湍流前,几只火把映照出刘瑾书紧张疲惫到极点的脸。
他讶然看着这群不速之客,尤其是看到陈令安时,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无比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陈令安根本顾不上理会他的疑问,只去看决口。
决口有一丈多宽,轰鸣的河水疯狂往决口冲挤,相互撞击地奔向他们的身后。
那里是大片大片的农田,村落、镇子、县城……
陈令安看着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兄弟们,一挥手,没有过多的言语。
他们的体力比衙役乡民们强得多,不一会儿,决口两旁就堆起了高高的沙包。
一声令下,高墙似的沙包堆立时倾入决口。
紧接着,是第二道沙包。
激流的速度似乎慢了。
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松口气。
轰隆,决口又塌了一块,刚刚缓下来的水流重新变得狂暴,嘶吼着扑向万亩良田。
数不清的沙包投下去,却转瞬消失在汹涌的激流中。
堵不住了!
人们的脸上露出绝望,有的青壮村民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,刘瑾书挺拔的脊梁塌下来,整个人和这河堤一样快要崩溃,摇摇欲坠。
“结成人墙,手挽手跳下去!”陈令安大吼一声,“三千营听令,第一队,跳!”
“是!”没有一个士兵犹豫,齐声跳了下去。
黑沉沉的湍流中,那一排人起起沉沉。
陈令安冲刘瑾书喝道:“沙包!”
刘瑾书如梦初醒,“推!”
没用,河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。
“第二队,跳!”陈令安和身旁的士兵一起跳下。
一个大浪打来,水里的人一声不吭,都不见了踪影。
“陈令安!”刘瑾书大叫。
回答他的只有轰轰的浪涛声。
刘瑾书的心沉下去,却听吴勇带着哭腔在喊:“大人!”
“沙包!”陈令安奋力挣出水面,他们被激流冲击着,可依旧手挽着手,不肯后退一步。
刘瑾书疯了似的嘶吼:“快推!”
又一道沙墙推入决口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,水流轰鸣的声音弱了。
“第三队!”吴勇率先跳下。
沙包,雨点般投入湍流,堤坝上的老百姓们谁也没有说话,只低着头,扛起沙包,拼命地来回奔跑,如同一只只不知疲倦的蚂蚁。
浪涛冲击着战士们的身体,他们在水中忽隐忽现。
渐明的晨光中,决口一点点变小,变小……
“堵上啦!”有人大喊,喜极而泣。
刘瑾书大喊:“收紧绳索,快把他们拉上来!”
立刻有十来个差役喊着号子把河里的士兵往上拽。
薛超等人一个个清点三千营的士兵,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,有的能听见“到”,有的却久久得不到回应。
薛超抹一把眼泪,开始点第二队:“陈令安!”
没人应声。
他愣了下,又喊:“陈令安!”
还是没人应声。
躺在旁边呼哧呼哧喘气的吴勇慌了,一骨碌爬起来,“大人,大人!”
刘瑾书一指河道,“是不是他?”
河面上浮起个人头,转瞬又被水浪吞没,他挣扎着再次浮起,想要游向岸边,却被汹涌的湍流冲得更远。
吴勇没有任何犹豫,飞身跳入河中。
天亮了,彻底放晴了,咆哮暴躁的河水也渐渐变得平和。
几乎与堤坝齐平的水面上,空无一人。
夜晚再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