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中一时沉默,墨拂歌低垂着头,不知作何回应。
她曾听说过,苏辞楹的母父在她年少时就因为阴谋双双离世,她在相当年少的年纪接任了家主之位。彼时落在她手里的是一个十足的烂摊子,内有觊觎家主之位的亲人,还有急于分家瓜分财产的亲属,外有皇室与仇家虎视眈眈。
她花费了许多心血,才中兴了这个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腐朽家族。
很长一段时间,苏辞楹都在处理家族的内乱,甚至到她中兴家族之后,还是花费了许多精力去应付族中琐事。
连苏辞楹亲手所铸的那柄霁清明,也是因为了结过太多亲人的性命,才煞气深重,被称为妖剑。
“血亲关系或许总是难以割舍的。”隔了许久,墨拂歌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。话说出口,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,最后只轻叹一声。
“是啊,她放不下她的亲眷,就可以放下我是么?那我又算什么呢?”闻弦反问,又觉得自己时隔百年不依不饶对着后辈追问着实好笑。
灵魂体并没有眼泪,只远远望去,她的神色却不掩哀戚,几欲泪垂。
“前辈到现在,不也还在为了教内事务操心么,有时人之本性如此。”墨拂歌的声音清淡地响起在耳畔,“她左右为难,做不出抉择,甚至想要自戕,但最该付出代价的不是她,而是玄靳。”
“当然我理解前辈。”墨拂歌只叹息一声,将脸颊埋入掌心,“谁都不希望,自己是在选择中被放弃的那一方。”
夕阳在此刻沉入地面,周遭景色都陷入了夜色昏暗之中。在一旁安静倾听的叶晨晚起身点燃火折点亮灯烛,摇曳的烛火照亮闻弦低沉的面色。
“无所谓了。”闻弦一手撑着颌骨,她本是秾艳而蛊惑的眉眼,却在此刻显出一种荼蘼的颓败感,“她做不出抉择,就已经是她的答案。我对她”一声良久的叹息,“很失望。但总归我对她问心无愧,也不欠她什么。”
最后那声叹息似是海棠花的最后一片花瓣被雨水打落。
其实她也明白,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想要不顾一切奔赴燃烧殆尽的爱,而那个人的爱却温柔又滥情,是终将汇入沧海的溪流。水火不容,自然也不会有善果。
“不必再提她了。”闻弦重新看向墨拂歌,指尖点上她太阳穴的位置,“还是看看你的眼睛吧。”
一点流光打入她的穴位,沿着经络游走一圈后,闻弦的表现倒是相当轻松,“你的眼睛想解决并不算难,居然已经到了喊我来给你医治的地步么?过了两百年,秘术已经没落到这个地步了?”
听见闻弦说墨拂歌的眼睛有治愈的机会,叶晨晚一下提起了精神,“前辈说阿拂的眼睛能医治,要做些什么?”
灵魂体的手指虚空在墨拂歌的眉骨处摩挲,“那个布下阵法的人倒是有够恶毒,自己不愿意承受改命的代价,就用阵法把天谴引到他人身上替自己承受。既然如此的话,再仿造她的手法去做一个新的阵法,将天谴重新引到别的人身上就好了。”
“可是那个阵法极其复杂,要倾尽人力物力,短时间应该很难复制出一个相似的阵法。”叶晨晚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阵法的构造,“此事并不算简单。”
闻弦摇了摇手指,“那个阵法最重要的作用还是逆转龙脉,才需要这么多财力物力,这一部分并不需要,只需要仿造一个转嫁天谴的小型阵法就行了。”
她的笑容有些有些意味深长,转看向叶晨晚,“而且仿造阵法并不是最困难的部分,最重要的点是”她勾起唇角,“你要找谁来替她承受这个天谴呢?”
一旁的墨拂歌猛然抬头,“承受天谴的人有什么要求吗?”
“那自然是有要求的。”闻弦瞥了墨拂歌一眼,“要么是墨氏这种本来就易遭受天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