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瑱渐渐有些死心了。
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,是不是已经死了,不然为何一丝音讯也无?
同时,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消逝。
第三年,他原本打算新年之后再出去找,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没有办法独立下床行走。
花朝节过后第三日,一脸病容的男子躺在榻上,望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春色,不住叹气。
“这么快……就要大限将至了吗?”
还没把人找回来,怎么就要死了?
明明当初那么亲密要好,怎么就一不小心,把那样好的一个姑娘给弄丢了?
桑瑱闭了闭眼,抹去眼角泪水,让侍从叫来桑桑,开始交代后事。
“这些年为了唤醒你,我尝试过许多法子,因此意外发现了不少新的药方。”
他艰难地抬起手,指向床头几本厚厚的医书:“这些方子……已经经过我的实验,全部可以用。日后你若得空,翻阅一二,定会大有裨益,这也是阿兄能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……”
“阿兄……”桑桑跪坐在床边,将脸埋在被子里,泣不成声。
桑瑱看着她,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来:“桑桑现在是大孩子了,再像小时候一样哭,会很丢脸哦……乖,听我说完。”
他喘了几口气,才继续道:“从前你说你想一辈子行医问诊,做个快活医者,阿兄不反对。但如今,阿兄却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人,所以之后你若是遇得良配,定要抓紧机会,莫要任性。”
桑桑哽咽着点头:“知道了……”
“嗯,有人陪着你,爹娘和我在上面,总归放心些。还有,你的性子……”
他的脸色越来越白,“你的性子有时过于刚烈,从前阿兄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,现在却有些害怕。这世道人心……终究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险恶,你且记住,过刚则易折,日后做人做事不能得寸进尺。阿兄不求你其它,只愿你平平安安,健康顺遂……”
“嗯嗯……”桑桑不住点头,哭着保证:“我答应,我什么毛病都可以改,我什么都可以听阿兄的,阿兄不要走好不好?”
桑瑱虚弱地叹了一声:“傻瓜,这不是我能决定的……”
他转头对一旁满脸悲戚的石平道:“你去……帮我到院中,折一枝桃花来……”
石平迅速出去了,不多时,手中多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枝。
桑瑱将花枝放在鼻尖嗅了嗅,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年前的场景。
那年春天,风和日丽,春色动人,他牵着那个粉雕玉琢的雪团子,漫步在铺满桃花花瓣的小径上。
“桃花。”她突然停下,对着枝头盛放的嫣红花瓣,奶声奶气地念道: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”
他惊讶于小不点儿小小年纪就会背这句诗,笑问:“下一句呢?”
对方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于是他教她:“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”
她也跟着念了:“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”
他当时其实很想解释,因为母亲每一次念完诗后,都会解释一遍意思。
于是他差点就说出了之子,这个女子;于归,这个女子要出嫁;宜其室家,她嫁到夫家后与丈夫和和美美、幸福快乐地生活。
可话到嘴边,他又咽了回去。这么小的妹妹,什么都不懂,怎么能说这些?
“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……”
她幼时便给过自己只有恋人才会互赠的磨喝乐,他也曾在灼灼桃花旁教过她这样一句诗。
明明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缘分与羁绊,怎的就被自己的一念之差,亲手断送了呢?
要是当时没有那般天真,或许她们早